有時候,披著獸皮的才是人,而有時候,是人麵獸心。
清晨。原本安安靜靜的青鷹縣,此刻突然沸騰了起來!
“哎!聽說了嗎?那閻三刀死了,聽說死得極其詭異,他去黑嶺抓黑熊,結果自己掉進捕獸的陷阱裡,被紮死了!”
城門口的小茶棚裡此刻堆滿了人,吵吵嚷嚷的。
這些人裡有的平日就被閻三刀欺負,或是家裡人被他欺辱過,此刻聽說他死了,紛紛拍手稱快。
更有人說,這是老天看不下去了,直接送他下了地獄。
墨嵐一行人回來時,聽到這些話,不禁皺了皺眉,老天嗎?怕是有人故意為之。
有一雙眼睛死死的看著墨嵐的背影,很好,就你來背鍋了,冒充秦家的,也是你自找死路。
坐在馬車裡的趙正珅突然握緊了拳頭!真要他的命,也看有沒有那個本事。
衙門
“肅靜!”趙正珅坐在太師椅上,手持驚堂木,一臉嚴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個鐵麵無私,正氣凜然的清官。
堂下,一對夫妻帶著鐐銬,跪在一起,女子有些神誌不清,那男的則一臉視死如歸。
“本官且問你,為何在黑嶺裝作黑熊,你夫妻二人,早已被本官判處死刑,竟敢披著熊皮,擾亂一方百姓安寧,那些上山失蹤的人,可是被你夫妻二人所謀害,從實招來!”
趙正珅有些咬牙切齒,他不敢衝秦季延發火,隻好把怒氣壓下來,此刻全部發泄在這兩人身上。
那男子有些乾瘦,雖然跪在地上,背脊卻挺直。
“你這狗官,仗著自己當官的身份,收刮民脂民膏,與賊人為伍,汙蔑我與我家娘子殺人,你若要殺,便殺!休要在此,冠冕堂皇!空口白牙,張口就來,你既已認定了是我們所做,就連細節你也想好了吧。”
“陳秀才,本官勸你,不要不識好歹,你夫妻二人可是受什麼人指使在黑嶺裝神弄鬼?說實話,本官便可饒你二人性命,戴罪立功!”趙正珅麵向堂下的二人,眼睛卻瞟了瞟坐在側邊的墨嵐。
那秀才摟住自家夫人,發狠的看著趙正珅道:“沒人指使我們,裝神弄鬼?嗬!若這世上真有鬼,也是你趙正珅,心術不正,心中有鬼!”
“你!來人,大刑伺候!”趙正珅被他說到心坎上,不由得惱羞成怒,便想用大刑逼迫這二人服軟,卻在此時。
墨嵐總覺得有鬼,於是出聲阻止了趙正珅的逼供。
“等一下!趙大人,屈打成招可不是好辦法,不如讓他二人分說分說,否則日後這青鷹縣人人都在背後議論,讓你背負罵名,如此,我祖父即使看重你,也礙於百姓,隻能作罷!”
趙正珅正要反駁,但看她手裡拿著百香珠轉啊轉,又陪上笑臉,“秦公子有所不知,這夫妻二人為人霸道,惡意殺害我那侄兒身邊的小廝,事後還縱火,想要想毀屍滅跡!”
“你胡說!那日分明是,分明是……”那秀才急於道出真相,懷裡的夫人突然抖如篩糠。
“老耿!帶這位夫人去偏廳,找個大夫給看看!”墨嵐站起身,走到那夫人身邊。
伸手試探,發現她神誌恍惚,嘴裡念念有詞,不要,不要!這是受到過度驚嚇後,留下了心理障礙。
趙正珅感覺自己被這小子無視很多次了,言辭間也不客氣起來:“秦公子,此乃犯婦,何須瞧病,本官看來不過是裝的。”
此時,不知去哪兒的劉和裡從後門走進來,不知在趙正珅耳邊說了些什麼,讓他眼前一亮,整個人突然精神了許多。
“肅靜!”
“趙大人,我們安靜著呢!”
“咳,先讓犯婦去看病。陳秀才,既然你說本官汙蔑你殺人,哪好,本官給你這個機會,你麵前站的,是京城來的大官人,你便分說分說,如果本官真的汙蔑你,他會為你做主!”
趙正珅說完,一臉笑意的看著墨嵐。墨嵐被他盯著,有些犯怵!這老狗,可是有什麼手段她不知道?
那陳秀才看了看墨嵐,不過十六七的年紀,白白淨淨的,戴在腰間的玉佩,價值不菲。
他曾去過京城,隻有那裡的官家子弟才有這副打扮,隻怕這人不是與那狗官一夥的,就是太過年輕,已被他欺騙。
兩相比較,陳秀才更傾向於是後者,至少這是唯一的希望,能讓這小官人認清這個狗賊!
“大人!”陳秀才跪直了,對墨嵐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
兩年前
閻三刀喝得醉醺醺的走在街上,沒一個人敢接近他。
突然他抓過一個小孩,把臉湊得很近,那小孩被嚇得有些發呆,隨後閻三刀一巴掌打在他臉上,拎起他往旁邊一甩,那小孩砸在一個攤子上,疼得哭不出聲。
“長這麼醜,隔~看得老子倒胃口!”
眾人嚇得紛紛轉頭,可他卻盯上了出來買菜的陳夫人,搖搖晃晃的向她走去,“小娘子,跟爺回家,讓爺好好寵愛寵愛你!嘿嘿嘿!!!”
陳夫人嚇得往前就跑,閻三刀追了兩步,卻因為喝得太醉,左腳絆了右腳,麵朝下的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此後,便是陳秀才出門采買,不敢再讓自家夫人出去。
誰知,那閻三刀賊心不死,趁著白日陳秀才出門教書,便強要了陳夫人。
陳秀才提刀趕回來時,隻聽見自家夫人的哭喊。
閻三刀的小廝死死攔住他,不讓他進去,兩人扭打起來,突然那小廝沒了動靜。
陳秀才拔出插在那小廝胸口殺豬刀,衝進房裡,一刀捅進他腰裡。
奈何閻三刀又高又壯,那一刀根本要不了他的命,自己反而被他一把甩在一旁,讓他跑了。
陳秀才收拾行李,準備連夜離開青鷹縣,但……
還未到夜裡,便有一群衙役衝進來,圍著他們。
趙正珅為了儘快結案,沒有升堂審問,直接定了他夫妻二人死罪,還把那小廝的屍體扔回他家院子,一把火燒了。
“哈哈哈,說得好,既如此,本官判了你們死刑,你夫妻二人被關押在大牢之內,又是如何逃離,到黑嶺去做那黑熊呢?可是有人幫助你們?”趙正珅一臉無懼的看著他。
“是我,我騙了大牢裡的衙役,說我還有藏有銀錢,想要他幫我帶給嶽丈大人家,他不知在哪兒,我便讓他帶我去,出去以後,我便趁機打暈了他,扒下他的衣服,趁著大牢換值時帶著我夫人逃了,偏偏我們出不了青鷹縣的地界,因為你這狗官在各個要道都派人看守!這些年,凡是被你們所欺負,被冤枉的人家,隻要敢離開青鷹縣,就隻有死路一條!”
不知為什麼,墨嵐總覺得陳秀才在隱瞞些什麼。
他一個文弱書生,即使那衙役是酒囊飯袋,也是訓練過的,起碼是黃境下階一二品,趁機打暈,怕是有假。
“哼哼,你說這些,可有證據?”
趙正珅站起身,笑得狂妄,此刻他站在正大光明的牌匾下,多麼諷刺,墨嵐眯了眯眼,要是那牌匾此刻砸下來就好了!
“我沒有證據,大人在做,天在看,今日那閻三刀的死,就是你日後的下場!”
那陳秀才已經不怕死了,站起身來指著趙正珅破口大罵。
趙正珅冷冷一笑,“來人,把他們全給我抓起來!”
墨嵐有些訝異,這狗賊破罐子破摔了?狗急跳牆?
“趙大人!你確定連我也要抓?”
“你這不知哪來的臭小子,竟敢冒充皇親國戚,我派出去的人早已打探到了,秦公子正在國院學習,根本沒有出京!”
趙正珅說完就往屠骸身後一躲,屠骸雖然心有不滿,仍然嚴陣以待。
門口圍觀的百姓早已被轟走,此刻衙門隻有他們主仆四人,今日是必須要動手了。
“她沒資格?那本世子呢?”堂外遠遠傳來一道聲音,裹著厚厚的靈力,屠骸被震得耳膜破裂,抓住趙正珅往身前一丟,化作一攤水,逃了!
墨嵐去了趙正珅府上,他的書房裡有人。
“怎麼,想毀滅證據?”
那黑暗中的人一驚,慢慢的朝窗戶走去,準備逃!
突然整個書房亮如白晝,讓那人抬手擋了擋,墨嵐也抬手擋了擋。
樓冠絕找來的火螢燈隻要晃一晃就會發亮,可他沒說會這麼亮,原本以為隻是螢火蟲,隨便照明就是了,誰知道居然是一堆百瓦小燈泡!
“我原本就覺得閻三刀的死有些奇怪,為何他會突然衝到陷阱前麵,昨夜將他吊上來時,我便發現他的屍體已經僵硬。”
“或者說,是我們躲在陷阱附近的時候他已經四肢僵硬了,我想你原本是打算慢慢毒死他們的,但是我的到來,讓你不得不加速計劃的進行。”
“我想你後來是打算用我來頂罪,讓我死在趙全贇手裡,秦家是不會放了他的,那徐掌櫃一直推脫不去殺熊,並且傳出黑熊會吃人的謠言,是因為他們知道,那根本不是什麼黑熊!”
“而你,你放走了陳秀才夫婦為自己博得一個好名聲,讓百姓以為你是個好人,即使趙全贇死後,新來的縣令依然會重用你,但你又擔心在趙全贇死之前你的秘密被發現,於是你蠱惑閻三刀去殺黑熊,其實是為了和其他人合力殺人滅口!你說我說的對嗎?劉師爺,劉和裡!”
墨嵐一邊說著,一邊把那火螢燈放在桌上。
“哼哼哼,既然被你看透了,我也不隱藏了,今夜,走不了的人隻有你!而你那些隨從,我想很快就會隨你而去!”
劉和裡臉色陰沉可怕,但他絲毫不慌,百香珠又如何,他的僵蠱練了這麼多年,可不是隨便什麼珠子就能解了的。
“哦?你是說僵蠱嗎?你用在閻三刀身上的那種?不好意思,那玩意兒我是真不怕,不巧我出門在外,喜歡帶些藥材在身上,恰巧我身上有僵蠱最討厭的赤焰草!不過我很好奇,究竟是什麼刺激了你,讓你堂堂劉家大少爺為了這幾個錢,害人性命!”屋子裡的火螢燈滅了,卻又突然亮了,隻不過亮的是火光。
陳秀才在知道真相後是有些不能接受的,但想想這世上偽善的人何其多,人心不古,自己是真的有些迂腐了!
這世上,人本來都是善良的,隻是衍生出了欲望,便有人向惡前行,貪欲泛濫,最後也隻能淹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