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們沒搞明白這支騎軍的來曆,但是很快,他們就感覺到了這支騎軍的敵意。
等到騎軍離近之後,他們差不多都能看清這支騎軍的樣貌時,已經確認這支騎軍是敵軍,便大聲喊著,提醒孔家這邊的人,然後他們自己的動作卻一點都不慢,立刻驅馬跑路。
雖然這些建虜提醒了,但是孔家人都還是一臉懵逼。他們看看逃跑的那些建虜,然後又看看正在快速跑近的那支騎軍,就隻是站在原地,最多是有一些不安了而已。
孔胤植見此,便大聲安慰道:“不要亂動,一切有本公在此。天底下還沒有為難我們孔家的人!”
聽到他這話,孔家的這些人便都安心下來,因為他們認同孔胤植的這番話:這世上,最超脫的,便是他們孔家了。隻要表明他們是孔聖的直係後人,不管是誰,都不會為難他們。
大概五六百騎軍,帶著塵土席卷而來,把孔家人團團包圍。至於逃跑的那幾個建虜,並沒有人在意,跑了便跑了。
孔胤植掏出一塊手帕,捂著口鼻,臉上帶著厭惡之色,另外一手試圖揮開那些撲麵而來的塵土。
他很快找到了這支騎軍為首那人,稍微放開了捂著口鼻的手帕,帶著不滿大聲問道:“你們是何方人馬?來我曲阜,有何貴乾?”
為首這人,便是太平軍第一軍騎兵營統領苟文雄,他並沒有馬上理會孔胤植,而是抬頭看了一下天上的無人機,然後做了個手勢,意思是這裡已經不需要無人機監視了。
在這會的功夫,孔興燮見他爹說話,為首這人還鼻子朝天,無視他爹,頓時怒了,大聲喝道:“衍聖公在和你們說話,哪來的,竟然如此無禮!”
他是看出來了,這支騎軍好像有點像明朝軍隊的。畢竟在這種時候,都沒有剃發易服。因此,他反而不怕,因為明朝的軍隊,都歸讀書人出身的文官統領。都快三百年了,明朝哪個文官武將敢對曲阜無禮的!
聽到說話,苟文雄低頭俯視眼前這人,見這個金錢鼠尾竟然還敢向他怒喝,於是,他便一馬鞭揮了過去,“啪”地一聲,結結實實地打在了這人臉上,頓時痛得孔興燮一聲慘叫,立刻蹲了下去哀嚎起來。
其他孔家人本來也都露出氣勢洶洶的表情,準備附和孔興燮,用語言恐嚇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騎軍,結果猛然看到孔興燮被那為首之人一鞭子抽到哀嚎,頓時嚇得一個個噤若寒蟬,哪還敢再說什麼話?
孔胤植看到自己兒子被抽得那麼疼,頓時氣得手都抖了,也不顧塵土飛揚,用手指著苟文雄,哆嗦地說道:“你……你的上官是誰?”
說完之後,他又用手一指還在地上哀嚎的孔興燮說道:“他是我兒,下一代的衍聖公,你可知否?”
在孔胤植想來,這人知道了他打的是下一代衍聖公,絕對會大吃一驚。
什麼時候,衍聖公被人打過了?區區一個幾百騎的將領,回頭要是被他們的統帥知道了,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此時的他,渾然忘記了自己已經是滿清的官。不過估計就算沒忘記,他也不怕明朝的官。
然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聽到他的話,苟文雄毫不猶豫地又舉起馬鞭,一鞭子抽到了孔胤植的身上。
苟文雄是什麼人?
他並不是讀書人,心中壓根沒有半點對孔子後人的尊重,以前是大順軍的小頭目而已,後來跟了崇禎皇帝,算是崇禎皇帝起家的心腹之一了。
因此,苟文雄知道,崇禎皇帝對這些曲阜孔家的人是要乾什麼。為此,什麼狗屁衍聖公,在他眼裡狗屁不是!
都被他帶兵圍住了,還沒有一點眼力,竟然還敢威脅他!那就不用說,直接賞鞭子了!要不是這種人要留給崇禎皇帝親自處理,他都能直接抽刀!
他這一鞭子打下去,孔胤植頓時驚呆了。
他是真的沒想到,他有朝一日,竟然也會挨鞭子!
在最初地愣了下之後,他就感覺到了一股鑽心地痛,真的從未有過的疼痛。
頓時,孔胤植再也站不住,一屁股倒在地上打滾起來,與此同時,發出了驚天的哀嚎聲。
“啊……”
“啊……”
孔家父子兩人,仿佛比賽一般,一個比一個嚎得響亮。
那些孔家有頭有臉的人物,看到這一幕,先是不可置信,然後便是雙股戰戰,有幾個甚至都站不穩身子了。
對於他們這些曲阜孔家人來說,上千年來,不管如何風雲變幻,他們始終是被各朝代皇帝優待的那些人。從來隻有他們欺負彆人,被彆人奉承,哪還見過,竟然還有人敢打衍聖公的!
他們的震驚程度,甚至都達到了世界觀碎裂的程度了!
這個世道,到底怎麼了?
他們當然不知道,崇禎皇帝在國破家亡之時,經曆了如何的絕望。因此,他就格外憎恨貪官汙吏,自然也包括大明朝一直厚待,但是卻第一時間向建虜搖尾乞憐的孔家。
如果崇禎皇帝沒有那樣一番痛徹心扉的經曆,說不定曲阜孔家向建虜搖尾乞憐,他也不會動殺心。
隻是很可惜,崇禎皇帝已經經曆了絕望!
此時,一名太平軍將士忽然開口對苟文雄說道:“大帥,這老東西都尿了!”
苟文雄是副將,也就是俗稱的副總兵,在禮樂崩壞的明末,稱呼都是往高裡稱呼,因此,就有大帥之稱。
此時,苟文雄聽到手下的說話,便低頭看去,果然看到那個老東西的褲襠,竟然是濕了!
這是太老了,還是從沒痛過,不耐痛?
不管那個原因,他都不在乎!
苟文雄抬頭,掃視為他圍著的這群孔家人。他發現,這些孔家人這時候乖得和綿羊一般,沒一個人敢和他對視的。
不過他依舊看得礙眼,一個個都是金錢鼠尾!
苟文雄掃視了一圈之後,便吩咐手下道:“全都帶走,回曲阜!”
聽到他的命令,他的手下便都吆喝了起來。
這些孔家人不敢不聽,便隻好轉身向曲阜走去,就隻留下了地上還在哀嚎的一對父子。
苟文雄看到他們沒動靜,便冷聲喝道:“還不走,又要挨鞭子是不是?”
一聽這話,孔興燮一骨碌爬了起來,捂著臉上的鞭痕,走得比誰都快!
也不知道他是緊張還是什麼,竟然沒有管他的老父親。
孔胤植也不敢再躺在地上哀嚎,哆嗦地站了起來,不敢去看苟文雄,同樣捂著臉,然後又去捂了褲襠走了。
十裡長亭送彆,來時可以坐車,但是此時得走回去,這些養尊處優的孔家人,一個個走得累死,但是身邊都是虎視眈眈的騎軍,他們就隻能咬牙走著,差點沒把他們累死。
好不容易走回到了曲阜,在苟文雄的威脅下,孔胤植等人向城頭喊話,打開了城門。畢竟孔家有頭有臉的人物都給孔胤植送行,等於是一網打儘,都在城外,不開門都不行。
在苟文雄控製了城門不久,太平軍的大部分便到了。
孔胤植趁著苟文雄不注意,用陰毒的眼神盯了他好幾眼,然後才轉頭看向那大部隊。
此時的孔胤植,似乎比彆人更期待早點見到這支軍隊的統帥。就算統帥是武將,那監軍就鐵定是文官。
他要告狀,一定要讓這些武夫知道,特彆是打他的那個,讓他知道打他衍聖公的代價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