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裡?
後麵跟了一個周晏清自己的實時定位。
那地方聞霜不陌生,大學城青年公園,離她所在的公租房小區不過七八公裡的距離。
所以……周晏清來渝城了?
從兩千多公裡外的海城。
就因為她病了,且失聯?
怎麼可能?!
聞霜指間微顫,明明手機就抓在手裡卻還是有下滑掉到地上的趨勢。
她兩手緊捧住手機,仔細去看周晏清發來這條定位時的時間:今早淩晨五點多。
現在是幾點?
——下午三點二十。
也就是說周晏清已經落地渝城近十個小時,這期間他一直在找她。
聞霜僵坐在桌邊,腦子裡狂亂無比,一邊在想“周晏清怎麼會來”、“真的來了?”,一邊又很困惑所以呢?
她該怎麼辦?
“叮鈴叮鈴鈴!”
迷幻鈴聲乍然響起,猛然將聞霜拉回神。
屏幕上又一條語音請求,來自薄荷可樂。
這個瞬間,聞霜第一反應居然是逃避。
她從來沒有設想過會和周晏清見麵,更沒想過周晏清會突然來渝城,為了她。
她清晰聽見自己不自覺吞咽的聲音,可這種恐懼又和麵對聞有林突然的嗬斥時不同。
她不知道。
儘管害怕,儘管想逃避,但心是輕盈的,一點也不重。
聞霜垂眸盯著手機屏幕,抿了下唇,指尖輕輕點了下接聽鍵。
“喂……”
她率先出聲,嗓音仍舊嘶啞,語調放得很輕,大抵是有幾分心虛和忐忑的。
聽筒裡靜寂好幾秒,這讓聞霜想到夏天傍晚的厚黑雲層,一觸即發的電閃雷鳴。
她一顆心懸起,表情不免又臭了起來:是他自己要來的,難道怪她?
繼而,聞霜聽見那頭長舒一口氣。
沒有料想中的被責罵,被質問。
周晏清乾澀的嗓音依舊稱得上溫和二字。
“你怎麼樣了?”
聞霜一時五味雜陳,啞聲說:“好了。”
“……怎麼好的,去醫院了?”
周晏清此刻站在一家咖啡店的外擺區,隔著一片草坪,對麵就是青年公園。
昨天在醫院做了核酸檢測之後,他立即驅車趕往機場,在候機的時候醫院同事把他的檢測報告發到了手機上。
疫情期間,從海城直達渝城的航班並不多,周晏清又是臨時起意,因此隻買到了夜裡十一點起飛的票。
飛機中途在濟南臨停一小時,全程用了五小時才落地渝城的江北機場。
飛機起飛前和落地之後,他一直試圖聯係聞霜,然而發出的消息、撥出的語音都石沉大海。
渝城這麼大,他根本不知道上哪兒去把人找出來。
淩晨時分的機場空曠無比,周晏清快步走出大廳的背影既清拔又寥落。
幾輛出租車亮著“無客”的紅燈等在漆黑的柏油路上。
周晏清走過去,拉開其中一輛的後座車門,司機問他去哪兒。
周晏清忽然想起還是剛認識的第二天,聞霜曾給他發過一個定位。
雖然那並不是聞霜的住址,聞霜當時去那裡也隻是工作原因。
周晏清翻出定位,司機回頭看一眼,一麵打方向盤,一麵說:“那地方我記得就是一個公園,旁邊挨著有商業街和美術學院,白天逛逛還差不多,你這個點去乾什麼?”
周晏清說:“找人。”
司機嘴角一抽。
淩晨三點鐘去個鳥不拉屎的公園找人,能找見個鬼。
這個時候的氣溫是一天中最低的,司機為了省錢沒開空調,四扇車窗降到底,溫熱的風貫穿車廂。
周晏清靜坐於後車廂,不時低頭查看手機消息。
屏幕微弱的光線照在他的臉上,眼底積聚的躁意化成深海一樣的暗。
這個點渝城市內道路暢通,半個多小時,出租車抵達目的地。
周晏清打開車門下來,目之所及一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