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知道學校裡的人怎麼說我!”聞冰嗓子哭啞了,乾嚎著出聲。
“我知道。我也一樣。”聞霜氣息很亂,她深呼吸幾下,告訴聞冰,“這幾天不想在學校聽風言風語就出去找個地方住,等考完試這學期就結束了。明年大四下學期沒課,再回去也是去拿畢業證。以後天南海北誰還記得誰?流言縱然可怕,最重要的是你不愧於心。”
“……這個月的校招我拿到了兩份offr,他們會不會因為這件事反悔招我?”聞冰現在隻感覺自己的未來一片黑暗。
聞霜給不出確切的回答,她張開嘴,嘴唇抖了幾下,過來幾秒才說:“天無絕人之路。”
手機兩端,她們都沒再說話。
掛了電話,聞霜把手機扔進包裡,去坐地鐵。
到公寓那站,還沒出地鐵口,便有冷風迎麵撲來。
聞霜抬頭看一眼天,更暗沉了,再晚點應該會下雨。
走回公寓,她整個人已經被凍透。
被屋裡的暖氣一烘,皮膚又乾又癢,像是要從裡麵裂開。
聞霜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突然之間不知道應該做點什麼。
她抿緊唇,胸口起伏不定,強行讓自己鎮靜下來。
去衣帽間脫掉工裝,換上一身寬鬆舒適的衣服。然後將吸塵器插上電,把公寓每個角落都吸到。
機器嗡嗡運作,她垂著頭,兩手緊握把手,地刷碰到牆根發出脆脆的撞擊聲。
電線不夠長,她又那樣不管不顧地拉扯,插頭掉落,嗡嗡聲沒有征兆地戛然而止。
聞霜彎著腰一下怔住,然後“砰”的一聲把吸塵器摔在地上。
她蹲下身,雙手抱住自己,臉埋進臂彎。
手機響,她沒動。
響到第二遍的時候,她才站起身,抬手按了按眼尾。
屏幕上的來電人備注名稱很陌生。
“……姐。”聞霜記不起到底有多久沒和聞雪聯係過了,七年?還是更久?
她一直都有聞雪的聯係方式,甚至來海城換了新號碼之後也短信告知聞雪。
聞雪從來沒回過消息,聞霜以為她可能是真的永遠不想和這個家裡的任何人再有瓜葛,於是再也沒打擾過她。
“視頻看見了嗎?”聞雪語氣冷淡,聽不出一絲情緒波動,很像那種沒有感情的AI女聲。
“看見了。”聞霜說。
“什麼感想?”聞雪問。
“……”
聞霜覺得自己正在被AI機器人采訪。
“我說說我的感想。”聞雪似乎也不需要聞霜回答,她忽然笑了一下,那種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笑聲讓人有種毛骨悚然之感。
她說:“這麼多年,他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死到臨頭了還要再拖幾個人當墊背。他和我本來也不是父女,是仇人。隻是沒想到我都離開這麼久了,還是能被他精準毀掉。”
聞雪比聞霜大六歲,大學一畢業就離開了家。
據聞霜所知,聞雪應該在臨近渝城的某個省重點中學當老師。那時聞雪還沒有對聞霜設置微信朋友圈不可見,聞霜曾看到她把全國講課大賽一等獎的獎狀發在朋友圈裡。
為人師表,更知道什麼叫人言可畏。
聞有林那條視頻被學校領導和學生家長看到,聞雪立刻成為各個小群裡的議論對象。
兢兢業業的聞雪老師一瞬之間成為不孝敬父母、不配為人子女的冷血怪物。
“挺有意思的。我以為我離開他們就能開始新生活。但實際上隻要我身上一天流著他們的血,我就一天也走不出生我者的霸權製衡。”
聞雪又笑了,那種旁觀者姿態的殘忍笑聲。
聞霜和聞冰其實從小都和這個大好幾歲的姐姐並不親近。
因為她們幼時都被聞有林和張瑞碧帶去外地,直到聞霜上小學五年級、聞冰上一年級的時候,聞有林乾了十幾年的石材廠不景氣,他和張瑞碧才帶著聞霜兩姐妹回老家。
那時的聞雪正好高三,對長年不見麵的父母和兩個妹妹十分冷淡。
有次聞霜聽到張瑞碧哭著對聞雪說這麼多年來沒陪她,愧對她。聞雪當時的回答是:“我和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挺好的。從小到大爺爺隻用掃帚打過我一次。”
聞有林才回來半年,罵是家常便飯,打時有發生。
聞雪是三姐妹裡和父母相處最少、承受暴力最多的那個。
因為她出生時,聞有林還十分年輕,身上的戾氣還沒有遭到社會和病痛的製約。他要展示男子氣概,展現對這個家的完全掌控。
聞有林在外地時,每次和狐朋狗友在酒桌上喝多了,就會拿自己的“傷口”作為吹噓的開場白:“我生了三個女兒又怎麼樣?哪個成績不好?兩個小的就不說了,那個大的喊她往西絕對不敢往東!”
狐朋狗友附和說聞老大牛逼,聞有林飄飄然,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