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正是胡雪岩在盛宣懷身邊明查暗訪,不僅促成了盛宣懷的自汙,而且對於荊北各處虧損、浪費,查了個清清楚楚。
然後,馬不停馬蹄的派人到京城向朝廷揭發了此事。
於是朝廷就下來人查。
那還有個查不出來嗎?一下子查出來有十幾萬兩的虧空。
盛宣懷真不差這十幾萬兩銀子,但是這十幾萬兩銀子按照法律來說,可是能要了盛宣懷的命。
要想保命,那需要搭進去的可遠不止十幾萬兩那麼簡單嘍。
關鍵是你花錢也得有地方,人家也得收才行啊,人家肯收你的錢,那都是恩情,得感恩待得才行。
盛康什麼時候吃過這個暴虧啊,氣得跳著腳的罵盛宣懷是“天下第一敗家子”。可是回頭過來,還是不得不想儘一切辦法撈兒子。
好在,這一切本來就在李鴻章的掌握之中。
關鍵時刻,李鴻章輕輕一點,救了盛宣懷一命。
其實,也是救他自己,因為已經有兩個禦史準備按照胡雪岩的指示彈劾李鴻章用人不當了。隻要他們的折子遞上去,按照流程,也得查李鴻章一通。
當然,這兩個禦史,最後都沒遞上折子。
一個突然生病了重病。
一個家裡突然有事兒,請假回家了。
而他們找到的此案的幾個證人。
一個酒喝多了要撈水裡的月亮,淹死了。
另一個洗臉的時候水太涼,凍死了。
還有一個睡覺的時候夢到砍頭,嚇死了。
……
所有相關物證,全部消失。
盛宣懷隻是把虧空的銀子補上而已,然後暫時停掉手裡的差事,回家反省了半年。
半年後,李鴻章再次將盛宣懷招來,讓他回到招商局總部,以會辦的身份參與招商局的工作,除盛宣懷之外還有一位會辦,是羊州富商徐雨之。
而此時招商局的總辦,也不再由朱其昂換成了羊州巨商唐景星。
當初朱其昂曾經以“官商合辦,以廣招徠”的模式開展工作,官與商合作,最終說了算的還是官,準確的說就是朱其昂本人。而對於輪船製造、購買、運營,朱其昂根本不懂。
不僅不懂,而且還喜歡專斷。
當時輪船相關事務,幾乎處處都需要引進外國的技術,因此也就凡事都需要使用洋人,用洋人則要用洋法。而洋人最厭惡外行憑權力地位橫行,因而不敢服從朱其昂的管理。朱則控訴洋人桀驁不馴,不服黛青管教。
朱其昂不僅管不了洋人,甚至也管不了自己人。胡雪岩答應入股,並且幫他消化一部分沙船業的淘汰員工。同時還以曾經在船政局有過“萬年黛青號”的成功經驗為由,包攬了製造、采購方麵的事務。
但實際情況則是,除了“背刺”盛宣懷,甚至劍指李鴻章,胡雪岩作的最大的貢獻就是買了一大一小兩條船,一艘大船名叫伊敦,小船名叫福星,這兩條船,都非常破舊。
價格倒是出奇的貴。
這其中的原因,誰都知道。
而做了這些事情之後,胡雪岩便以“恐洋人嫉妒,有損己利”為由,撤股逃離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李鴻章眼看漕運業務已經完全接收,沙船員工也安置得差不多了,朱其昂的任務已經完成,便一紙調令,將朱其昂調往天津辦事。而重新選擇了兩位毫無官方背景的純粹的羊州商人,唐景星和徐雨之分彆出任總辦和會辦。
讓商人出任總辦,也就意味著讓商人實際掌權,也就是說,李鴻章終於準備采用盛宣懷提出的“官督商辦”的模式來經營輪船招商局了。
這才把盛宣懷叫來,讓他以官方會辦的身份重新回歸招商局。
而經曆了這一場波折的盛宣懷,不僅吸取教訓,增長了閱曆,對李鴻章更加畏服和感激。
同時也恨透了胡雪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