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冰冰隻是站在一邊做一個看客，就已經有些可憐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了。
隻有陳牧。
對於對方憔悴的模樣，心中卻沒有出現半點波瀾。
倒不是陳牧鐵石心腸。
對於自家校長的情況，基本的同情心都沒有。
而是……
這裡是醫院。
比校長情況更糟糕的患者，比校長家裡處境更艱難的家庭，太多了。
這是個……
你同情心泛濫，都同情不過來的地方。
陳牧神色平淡的點了點頭，“這倒是，你在這裡的確更靠譜一些。”
小鬆和陳牧一起並肩站在重症病房的門口。
透過病房的小玻璃，往裡麵看著：“說起來，我爹自從清醒以後，就一直在追問學校的情況，我雖然也看了一部分你們的直播片段，但是……”
小鬆組織了一下語言：“我就是因為看到了你們的直播片段內容，才更不敢和他分享海城大學，還有海城大學校醫院的現狀，我很怕這些消息會加重他的病情，重新把人送進icu去……”
—
「這要是換一個學校的校長兒子，說這種話我都覺得誇大其詞了，但海城大學嘛，兄弟你說的有道理！」
「彆說，要不是這檔節目幫校長解釋了一下冤屈，就海城大學現在的這些病例數量，校長正常退休，可能都是問題。」
「校長：我沒有什麼遠大的誌向，隻想安靜退休。」
「icu：不，也許你還想過來和我玩。」
「我倒是希望校長可以儘快康複，這樣也可以換陸書記進去休息一下。」
「好好好，這個直播間的彈幕，終究還是瘋掉了，你們這群家夥管進icu叫休息是吧！」
「怎麼就不算休息呢，畢竟是可以躺著的。」
「講真的，我今天都看到陸書記的白頭發了，前幾天還沒有的，海城大學是真的熬人。」
「脆皮大學生還是想要辯解一下，陳醫生這次來醫院，是因為熊孩子，不是因為我們脆皮大學生嗚嗚……」
「你們脆皮大學生當然可以辯解，但不妨礙我們不聽！嘻嘻！」
「……」
—
聽著小鬆這麼評價，最近一段時間的直播內容。
陳牧也是難得的，有些啞口無言。
沉默了片刻後，開口道：“你的擔心不無道理……”
小鬆：“陳醫生，既然你也覺得我說的有道理，那一會兒你進去看我父親的時候，就算是他追問學校裡的情況，也請你千萬不要多說，他現在的心臟，根本承受不來的。”
陳牧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我覺得，我不進去的話，你父親可能更安全。”
校長進入icu之前那幾次，他給校長打電話的時候。
校長已經很明顯的，不願意麵對他了。
陳牧現在都懷疑……
有沒有那麼一種可能，校長甚至都不需要知道那群脆皮大學生們，在學校裡的所作所為。
隻是看到他這位校醫，心臟的情況，就會有波動。
小鬆剛想借坡下驢，勸說陳牧要不直接回去吧。
卻看到陳牧的目光，直勾勾的看著重症監護病房裡麵。
順著陳牧的目光看過去。
小鬆就看到自己的父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注意到了門口的情況。
並且。
他父親的目光，也落在了陳牧的身上。
陳牧僵硬著身軀，和校長對視了幾秒鐘。
就看到校長把頭偏了回去。
“安詳”的閉上了眼睛。
—
「笑死了，校長剛剛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但那簡單的幾個小動作，勝過了千言和萬語！」
「真應該讓娛樂圈的那些演技黑洞來學習一下，能演出來校長剛剛的神情，基本上都可以喊上一句演技派了！」
「甚至都不需要什麼小動作，校長的幾個眼神就秒了！」
「等校長退休以後，豈不是還可以進軍演藝圈？」
「我勸你們這群人，最好還是不要在彈幕上胡亂的忽悠人，你們可能隻是隨口說說，萬一回頭校長當真了怎麼辦？」
「當真不當真的，起碼要等到校長從重症監護病房裡出來，才能說吧。」
「有點道理，但不多……」
「……」
—
饒是小鬆此刻，也不是很願意讓陳牧進去，看望自己的父親。
可真的看到自家父親過於“誠實”的表現以後，唇角還是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
再次看向自己身邊的陳牧時。
小鬆的目光裡，多少也多了些歉意。
小鬆：“陳醫生……我父親其實，應該也沒有那麼抵觸你的到來……”
陳牧僵硬著身軀，“我的眼睛不瞎，我看得到。”
小鬆：“……”
陳牧歎息了一聲，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
卻看到屋子裡的校長睜開了眼睛。
不再是之前的逃避姿態。
相反的。
校長蒼白的臉上，甚至掛著一抹，他自認為還算是和善的笑容。
正在衝著陳牧招手，示意陳牧進去。
陳牧對上校長眼神片刻。
扭頭看向自己身邊的小鬆，脫口而出，“你爹瘋了？”
“你給我好好說話！”小鬆咬牙切齒。
陳牧點頭：“哦。”
可很快。
陳牧並不平靜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自己身邊的小鬆身上。
頗為認真的再次開口詢問道：“確定真的需要我進去嗎，你是他兒子，我聽你的。”
雖然不知道校長衝著他招手的目的是什麼。
可站在陳牧的立場上，站在一個醫生的立場上。
也是真的害怕校長後續開口，詢問學校裡的情況。
他要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了，在直播鏡頭下，校長華麗麗的回到icu。
陳牧甚至都不需要點開社交平台，就能猜測得到，到時候所有的社交平台上，頭版頭條肯定都會是他們的校長。
這個重症監護病房。
陳牧此刻，還真的有點不敢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