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帝沉默了一下,
這倒也怪不得他腦洞大開。
畢竟按照正常人的思維,寫字不用筆還能用什麼?
筆是無法被取代的,那唯一能改變的就隻有握筆的地方了。
堂堂一國公主,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脫鞋襪像什麼話?
那場麵光是在腦海中閃現一下,就十分令人窒息。
“你……”
宣武帝暗暗深吸了一口氣,已經做好了這小崽子若是真敢說用腳抄的話,他就給她把罰抄翻倍至二十遍的準備:
“你想用什麼抄?”
“用……”
雲舒從書箱裡掏出了一根雞毛:
“另一種毛筆。”
宣武帝:“?”
“荒謬!”
憋了半天的崔太傅在看見那根雞尾巴毛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出聲了:
“讀書本是件高雅之事,如何能用這等……這等粗鄙的東西來寫字?”
“雞尾巴毛怎麼就粗鄙了?”
雲舒不樂意了:
“你們用的這毛筆也不也都是什麼狼毛兔毛羊毛做的嗎?幾根毛還要分個高低貴賤不成?”
“你!”
多少年沒見過雲舒這般“離經叛道”的學生,最是講究讀書人風骨禮儀的崔太傅被氣得不輕:
“這如何能相提並論!”
“怎麼就不能相提並論了?不都是動物身上的毛,且一樣能寫字?”
雲舒說這話的時候,手中羽毛已經沾上了墨汁——
準確地說,是羽毛中間那根較硬的,空心的羽軸,沾上了墨汁。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當著宣武帝和崔太傅的麵兒,雲舒唰唰兩下,就寫完了《中庸》的第一句,
細看之下,其實與尋常毛筆寫出來的字還稍稍有些不太一樣,
但行筆連綿,氣韻通暢,確實和先前那一份罰抄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崔太傅,如何?”
“哼!”
崔太傅板著臉甩了下衣袖:
“旁門左道!非君子可為之!”
“照太傅這說法,君子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每天端著一副清高的姿態就是君子該做的啦?”
見宣武帝並沒有立刻表態,站在崔太傅那邊嗬斥她,雲舒也稍稍有了些底氣:
“可誰又能一出生就是君子?想要成為讀書人,總得先讀書吧?
這年頭讀得起書的人有多少?一支毛筆對尋常百姓來說都夠吃上多少頓飽飯了!
但雞尾巴毛就不同了……”
宣武帝:“說得好!”
雲舒:“……?”
雖然她為了讓宣武帝意識到她這個沒有外家送銀票的小公主過得真的很寒酸,手裡連銅板都沒有幾個,說話的時候確實扯了麵大旗,有那麼點兒義正詞嚴的意思,
但便宜爹這麼捧場,她還怪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