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赴西溯(1 / 2)

塵不渡我 奈木梨 9680 字 2024-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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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的時間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就在今日,去往西溯的喜轎停在了傅家門口。

送親隊伍派了不少人加入,為首的使者來頭也不小——正是當今戶部尚書家中的長子岑臨。

不過這般人選也不令人意外。傅家與岑家本就交好,連帶著兩家的少爺小姐也都從小玩在一塊兒,長輩們甚至還曾給岑臨和傅吟羽定下了娃娃親。

可旁人都看在眼中心知肚明,岑臨喜歡的是傅家庶出的三小姐,而傅吟羽則是心悅今年科舉登第的探花郎,他們二人至多隻算普通好友。

傅霜身著一襲火紅嫁衣,金釵高戴,踏出了傅家大門。

“阿霜,”岑臨掩去心中的苦悶與不甘,強顏歡笑地誇讚道,“你今日真的很美。”

心上人遠嫁他鄉,此去或許就是一生。他無法違抗聖旨的意願,唯獨能做的就是再多描摹幾遍對方的一顰一蹙,好時刻記在心中。

他接著說:“等你到了西溯,定要好好照顧自己,若是受了委屈,務必寫信告訴我,我好替你討個公道。”

傅霜瞧見他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模樣,還是有些於心不忍的,便說:“你若有空,可以來西溯找我。”

岑臨點了點頭,“好。”

送親隊伍整裝出發,浩浩蕩蕩離開了南梁都城。從這裡到西溯,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在他們的快馬加鞭下,竟是花了二十日就將要抵達目的地。

這日天色已晚,眾人舟車勞頓,便在一片林中休整下來。

車轎中,杏月已經倚著座椅睡著,傅霜卻是精神抖擻,隻能聽著林中的蟲鳴醞釀困意。

馬上就要見到未來的“夫君”,她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好奇。南梁中並無人見過西溯王的小兒子,所以外界對他的風言風語也頗多。

有說他脾性乖戾、衝動易怒,也有說他其實是個癡兒,長這麼大還是不會說話。更有甚者猜測這三王子其實是女兒身,所以西溯王才不讓其露麵。

傅霜想,若此人真是女兒身便好了,至少不用洞房和生孩子。

在她即將睡去的時刻,窗外卻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還有一串金屬相撞的聲音。她掀起轎簾,看到一夥蒙著麵的人來襲。看他們的穿著打扮,應該是當地的流寇。

周圍的士兵們很快投入戰鬥中,短兵相接,場麵一度十分混亂。有流寇徑直朝著車轎襲來,砍碎了窗欞,杏月被嚇得直打哆嗦,被傅霜一把拉下了車。

岑臨帶著幾名士兵,邊抵擋著對方的攻勢,邊護送著她們從轎中出來。

這夥流寇來勢洶洶,抵擋完一波後又是接著一波,憑送親隊伍的士兵根本招架不住。

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他們竭儘全力保護和親公主時,空氣中突然散發出一股異香,甫一入鼻視線就開始模糊不清。

岑臨心道不妙,急忙喊:“快屏住呼吸!”

可此刻為時已晚,有不少士兵已經中招,他們人數本就不多,現在竟銳減到了三分之一。

他們在這片異香中被流寇包圍了起來,傅霜的腦袋也逐昏沉,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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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醒來之時,傅霜隻覺渾身酸疼,頭痛欲裂,她扶著牆壁站起身,四下環顧,發現自己正身處陰暗潮濕的地牢中。

旁邊一名衣衫襤褸的女子見狀,連忙來到她身邊,關切道:“姑娘,你總算醒了。”

“這是何處?”傅霜問。

“流寇的老巢,”女子回答道,“他們在這一塊兒橫行霸道已久,專綁手無寸鐵的女子與孩童,搶劫路過的行商。”

這塊地方位於南梁和西溯的交界處,屬於三不管地帶,流寇才會如此猖獗。這幫流寇還聰明得很,將據點設置在山林的洞穴裡,地勢險峻,易守難攻。

了解完基本的情況後,兩人交換了姓名。女子名叫田箐,是西溯邊陲小村中的村民,在幾日前上山采藥,遇到了流寇,他們便將她綁來了這裡。

“說起來,你這身打扮…”田箐遲疑道,“莫非是南梁來的和親公主?”

傅霜微微點頭。

“我是聽看守之人說的,他們收買了官府中人,要來了你們去往西溯的路程圖…”田箐倒吸一口涼氣,後怕道,“原來是對你動了歪心思。”

傅霜不再糾結此事,問道:“可有辦法逃出去?”

田箐搖了搖頭,“這個洞穴地形複雜,很容易迷路,有人試著逃過,都沒能摸清出去的路線,最後的下場十分淒慘。而且洞穴的各個通道還有流寇巡邏,不亞於天羅地網。”

傅霜正思考著脫身之法,一夥流寇突然踹開大門進來,徑直朝她們所在的地方走來。

“唷,這小娘子醒了,”其中有人開口道,“彆冷著張臉啊,給咱們笑一個。”

如果眼神有實質,這幫人已經被千刀萬剮了。

可惜眼神並沒有這種功效,傅霜隻得用言語威脅他們:“兩國的官府知道了此事,不會輕易放過你們。”

“他們找不找得到我們還另說呢,”為首的那名流寇笑得十分不屑一顧,“官府都是一幫吃白飯的廢物,多給些錢財他們就咬上鉤了。”

“你們抓我來,到底想做什麼?”傅霜問。

莫非是想用她來向兩國勒索錢財土地?可她本就是兩國利益權衡下的犧牲品,若是死在了這裡,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和親公主既然能找第一個,也就能找來第二個。

這幾個流寇聽罷,臉上都露出賊眉鼠眼的笑,開始七嘴八舌道:“當然是因為我們老大看上了你這張臉!”“我們老大說了,擇日不如撞日,就要在今日和你成這個親!”

“美人兒,彆太擔心,我們老大人可是頂好頂好的,模樣周正又富有,嫁給他後半輩子都不用再愁了!”為首之人再度發話。

田箐突然開口罵道:“我呸,你們這群人麵獸心的強盜!誰不知你們的錢財都是從行商手中搶的!”

“幾日不打你還上房揭瓦了,”被揭了臉麵,為首那人有些惱火,“弟兄們,把她給我抓出來!”

他身後的大漢們聞言蜂擁而上,將田箐從牢中抓了出來,狠狠摔在了地上,開始對她拳打腳踢。

傅霜高喊道:“你們給我住手!”

可這幫流寇宛若聾了一般,手上動作愈發狠辣,田箐身上已經滿是瘀傷,隻能用雙手死死護住自己的腦袋。

有人聽到了傅霜的話,拉住了其餘幾個人,勸說道:“算了弟兄們,給咱未來嫂子留個麵子,把這娘們兒扔回去吧!”

田箐被再度關進牢內時已經渾身染血,本就殘破的衣服更是雪上加霜。傅霜將自己的氅衣解下,披在了對方身上。

對方往氅衣裡蜷縮起來,說話時帶著顫音:“…多謝。”

傅霜想起剛剛見到田箐的時候,對方身上就已經布滿不少傷痕,便問:“你這幾日,過的都是這樣的日子?”

“……我就是看不慣他們得意洋洋的樣子,所以就開口懟了幾句,”田箐嘟嘟囔囔道,“誰知這幫流寇說也說不起,隻懂得用拳頭講話。”

她靜了片刻,說:“你身在他們的牢中,說話該謹慎些的。”

“反正橫豎都是死,我死也要死得有尊嚴些,”田箐滿不在乎,端的是大義凜然,“先不說這個了,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她聽聞流寇的老大為人殘暴,已經有不少女子死在了他手下,若真要與傅霜成親,恐怕……

傅霜說:“不能寄希望於他人,我們得想辦法自己逃出去。”

坐以待斃向來不是她的作風。以往被關在傅府,她若是要違抗大夫人的命令,就會不惜一切代價,就是死也攔不住她。

傅霜四處察看,發現地上有不少石塊,她揀起一塊掂量了片刻,心中便有了主意。她將自己身上繁重的嫁衣褪下,又摘掉了金釵,取了最鋒利的一支藏在衣袖中。

她又把嫁衣遞給田箐,“你將這嫁衣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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