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夫人,這是東南山腳處抓到的,她在采煜伽草,身上還有兩把刀。”流火恭敬地雙手承上雙刀,一雙骨節分明,飽經風霜的手接過。
“好刀,川字紋,看你的身形,是雙刀將軍為你定製的?”孫夫人站起身,湊近地上的篝火,細細查看這兩把刀。
千照看清了她在的地方,這是一個曾經的礦洞,借著篝火的光,千照看清了眼前的女子。
她完全算得上高大,不過她身上的衣服和流火他們一樣,在初秋顯得過於單薄,她看看起來已經不算年輕,火光跳動在她的眼睛裡,探尋目光掃過千照。
這個樣貌平平無奇衣著普通的女子,卻像一棵激流中深深紮根的樹,堅毅無比。
“不說?”千照沉默著,她還不能相信這些人。
“你不相信我,我很理解,我們是反對將軍如齊的起義軍,你帶著雙刀將軍的刀,雙刀將軍叛國,想必你也不是什麼擁護朝廷的‘良民‘吧?我想我們是可以合作的。”孫夫人循循善誘。
千照依然沉默著,爺爺為祁王鞠躬儘瘁,隻是為了她這個孫女能活下來才逃出祁國,祁王卻給他安上一個叛國的罪名嗎?!我們隻是想活著!
千照拚經全力沒有在臉上露出一點仇恨和痛苦,一路走來,她和爺爺見過太多嘴上一套背麵一套的人,輕易相信彆人是愚蠢的。
“哎,既然這樣,夏至,帶她下去,先關起來吧。”孫夫人下令,“流火,你留下。”
看著門簾放下,流火迫不及待地詢問:“夫人,為什麼留下她?萬一是官府派來的奸細怎麼辦?”
孫夫人摩挲著刀柄,歎了一口氣:“流火,你說,這是好刀嗎?”
“當然。我們和穆邑的官老爺們打了這麼些年,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好刀,就連趙老大的刀也不及這個。”
“刀太新了,年輕的刺客,”孫夫人手指不小心刮過刀刃,瞬時一道血口,“呼!嗜血的刀鋒。”
“流火,今年是平寧幾年?”孫夫人想到什麼,大聲問道。
“平寧十九年。”
十六年前中秋佳節,祁王屠儘天下那日出生的孩童,那叛國的雙刀將軍,不就是那年秋日逃出祁國的嗎?
“嗬!我知道了!”孫夫人一拍大腿,大笑起來,“哈哈哈,我早該知道的!流火——”
“不好了夫人!官兵!官兵來了!”手下衝進門,“他們避開了前兩道警戒!小劉說看見李潘那個王八蛋給他們帶路!”
“李潘?”流火臉色霎時凝重,“那老大豈不是……夫人!我們快進舊礦道躲著吧!就算李潘出賣了我們,這麼多礦道他們也找不過來!”
孫夫人拎起桌上的水壺對嘴喝上一大口,“呼,不能進礦道,走礦水井,下暗河,出後山!”水壺砸在木桌上,咚地一聲,孫夫人權衡下作出決定。
“夫人,夕山經營了這麼多年!說舍就舍了?”流火抗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走!”孫夫人命令流火,“你帶頭,我殿後,這是命令,快去!”
被綁著扔到黑暗礦洞裡的千照隻覺得洞外變得更吵了些,有很多影子,高的矮的,映照在石壁上,晃過來飄過去。柳魚怎麼樣了?一定是覺得自己拋下他了吧,嗬,也是,完全不相乾的兩個人,各走各路也是正常。
“那麼,我們是共犯了。”
唔,不過是玩笑話罷了,不過是看著渾身戰栗的他,一句安慰罷了,沒有人會當真吧?不會有人當真的。
連爬樹抓魚都不會的柳魚;能講出許多遠方城鎮國家故事,卻不知這些地方在東南西北哪個方向的柳魚;夢想著有一天走遍天下的柳魚;把仇恨化作力量斬斷過去的柳魚……
這樣的柳魚,會不會來找她?
彆犯傻了,像她這樣的人,注定是孤獨的,她想。
“小姑娘,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是誰,要做什麼?”孫夫人站在洞口,高大的黑影擋住微弱的光。
“我要殺一個人,但是,這是我自己的事,隻能我一個人去做。”千照盯著她手中的匕首,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