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才說了一半,男子不受控製地咳嗽起來,手帕大片的鮮血觸目驚心,但男人早就司空見慣,隻是把手帕在手中攥緊,不想讓孫夫人看見。
孫夫人怎會不知男子已經油儘燈枯,隻是裝作不知,飛快眨動的雙眼逼回眼淚,他們二人都彼此心照不宣。
男子穿著粗氣,好不容易把咳嗽壓下去,抓緊時間囑咐道:“你不是一直問我是怎麼逃出穆邑大牢的嗎?我現在告訴你,是新來的縣尉常氏重翠願意幫助我們義軍。
穆邑縣令用酷刑折磨我,是他在獄中護我不死,幫我出逃。為了保護常大人,隻有我知道和他聯係的方式。”
男子頓了頓,輕拍孫夫人的手似在安慰:“你在我死後,若要聯係常大人,就拿著我的玉佩,在申時三刻,去穆邑翔雲茶樓二樓最東邊的一張桌子坐著。
點一壺裴耳茶,再點一出“王不見王”。等到酉時若無人來問,你就隔幾天再去。
若有人來問你,王不見王與陳陶和離哪一出戲更好,你便答都不如雲公平戎,自然會有人帶你去見常大人。”
交代完一切,男子終於如釋重負,連咳嗽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絲絲地喘息。
“好,都好。”孫夫人側著臉把眼淚向上抹,想努力扯出笑但嘴角忍不住抽搐,“趙郎,再喝點藥吧。”
“夫人,”男人溫和地笑著,用手指輕輕抹去孫夫人臉頰上的淚珠,“燕娘,彆哭,是我對不住你……”
男子喚著孫夫人的閨名,聲音減小:“燕娘,彆忘了,我們想做的……我,不能再和你一起……你一個人……原諒我……”
他失去光彩的眼中滿是遺憾,孫夫人顫抖著手合上丈夫的雙眼,在他耳邊輕輕說道:“我一定會做到的,帶著你的那份。”
“老大!夫人!流火他們抓到了一個可疑的——”手下走到床邊才發現老大的異樣,“老大,老大他……”
“我們的趙老大,剛剛去世了。”孫夫人已經收拾好情緒,儘管雙眼依舊微紅,她的身體卻不再發抖,她有太多事情要做,她沒有時間去悲傷了。
“老大?夫人……”手下聲音發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請穀老來幫我給老大收檢。讓夕山下的我們的人,除了前哨站的都撤回來,我要召開全軍會議。另外,派人送信給山穀裡的趙氏族老們,我們不久會把他送回故裡。”
“是!”手下哽咽著,對著孫夫人補上了一句,“老大!”
“流火他們抓的人在哪?我現在去見。”孫夫人思考了下,決定道。
洞穴昏暗,但麵前的火把晃得刺眼,望煙眯著眼睛,問麵前女子:“你這賊匪,為什麼綁我?”
“我姓孫,不曾偷盜,不為賊;不曾傷害無辜,不為匪。
至於為什麼綁你,寒冬臘月你獨自上山,看著也不會打獵,不會是民;你雙手和臉皮膚細嫩,衣衫齊整包袱周全,不會是奴;黃老板的商隊走的是琉璃氏的門路,與我們夕山從來井水不犯河水。
他路過放下你上山,你是官,你是琉璃氏的官。"孫夫人口齒清晰,一長串話絲毫沒有停頓。
望煙張了張嘴最終閉上,她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