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魚猶豫了一下,問道:"我想最後問公子茵一個問題。"
千照有些驚訝但沒說什麼,她閉上眼,再睜開眼眸,柳魚的麵前站著的便是公子茵。
"你和公子信為什麼不按信上說的,整合軍隊,徐徐圖之?"
公子茵眼中有淚:"槐丘被困,我的弟弟在等我,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要來救他啊。"
"這一次,我不會再做膽小鬼。"
濃霧模糊了她的臉龐,再睜開眼,柳魚和千照看見的是秘境司裡,灰衣小小熟悉的笑臉。
“恭喜你們,又一次通過遙淵之夢!”
千照和柳魚離開秘境司,但直到走在人流如織的秦中街上,千照被人撞了下肩膀,才如大夢初醒一般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在遙淵之夢中。
那是一段她沉浸度過的人生,哪怕心裡清楚這隻是扮演,哪怕她依舊在懷疑這夢境必然不是完全的真相,但想要完全出戲也十分艱難。
她身旁的柳魚喚住她:"千照,我們去走一走好不好?"
千照轉過頭,她才發現柳魚的雙眼依舊微紅、充斥著擔心的目光,她臉上擠出一個笑容,若無其事道:"好。剛剛在遙淵之夢裡,嚇到你了吧?"
柳魚與她對視片刻,賭氣般低下頭,他快步走到千照的前麵,讓千照看不見他的表情。
"柳魚,柳魚!"千照發現無論她怎麼呼喊,柳魚都不肯停下,柳魚拐進人跡罕至的小路,於是她追上去拉住他的衣袖。
"為什麼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柳魚轉過身,沒舍得抽回衣袖,冷著臉問道。
"那隻是扮演啊,隻是角色的死罷了!我活得好好的呀!"千照急忙解釋。
"不是那個!"柳魚眼眶含淚,反手握住千照的肩膀,"我是說你的內心的情感,悲傷的、厭煩的、恐懼的,真正的你,千照,你為什麼看不見自己?"
千照第一次在柳魚麵前露出茫然無措的神情,她一直是兩人的主導者,她習慣了直麵一切,除了自己。
她才意識到,她習慣性的用厚厚的外殼把自己包裹起來了,連同她的傷疤和陰影都隱藏起來,留給柳魚的隻是虛假的堅強的外表。
"千照,我們是共犯啊,"柳魚盯著她琥珀色的瞳孔,眼神堅定而溫柔,"彆丟下我一個人。"
狹窄的小巷、頭頂的星辰,少年和少女對視的眼,這情景像極了他們初見的那天。
那天她向他伸出了手,他握緊了她的刀。少年和少女交換過彼此最深的罪孽和最大的期盼,於是,一切都不需要再隱藏、再偽裝,記住,我們,是共犯啊。
千照微紅了眼眶,終於露出真心的、虛弱的笑容:"我知道了。柳魚,我真的好累。"
她背負著的實在太多,她經曆的遙淵之夢實在煎熬,千照說出真心話的那一瞬,強撐的力氣幾乎被抽乾。
柳魚朝她伸出雙手,他的眼睛在黑暗裡格外明亮:"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地下城偏僻之處的無人的橋上,橋頭橋尾點著的燭火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快跑,看誰的影子先到對岸!"柳魚不等千照就大笑著向前跑去,千照懶得去追他隻是在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