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她是軍屬,那舍管阿姨的臉色立刻就緩和了不少。
說話的語氣也沒那麼僵硬了。
“軍屬也要注意規矩,不然這宿舍就亂套了。”
舍管阿姨小聲嘀咕。
林穗勉強笑了笑,抬腳上樓回了宿舍。
她到了二樓走廊,發現陸野還站在那兒看著她的,昏黃的路燈並不能將他的影子完全照亮,有一半籠罩在黑暗之中。
看著格外的孤單。
林穗站在走廊上,朝他揮手。
“回去吧,再不回去趕不上火車了。”
陸野本來就很忙,送林穗來上學,那可以說是百忙之中抽空趕來的了。
所以在林穗安全到了學校,他也對學校四周進行了一個簡單大概的了解之後,他就要回去島上了。
晚上一點的火車。
今晚就得走。
陸野站在樓下輕輕地嗯了一聲。
“穗穗,自己在學校多注意安全。”
“會的,你也要多注意。”
“好。”
兩人又站在那兒無言地看了看對方,最後還是林穗狠下心,轉身先回了宿舍。
她把宿舍的門關上。
在窗戶邊偷偷往底下看。
“看什麼呢?”
有人來到她身邊,十分疑惑地也往底下看。
林穗連忙回過神,笑著道“沒事,我丈夫來送我,我看他離開了沒有。”
“你結婚了啊?”
跟她說話的人,是個二十多歲,剪著短發的圓臉姑娘。
就算是冬天,她的臉頰上那長期被太陽暴曬留下來的印記,也還是殘留了一些在臉上的。
一眼就知道,這是個在地裡勞作的姑娘。
知曉這一屆高考生身份的複雜,林穗對於對方的身份,也沒有太多的猜測。
但是對方是個爽朗的人,直接就開了口,介紹了自己的情況。
“我叫羅玉玲,是從東北來的,我也結婚了,家裡有兩個孩子。”
羅玉玲個子不算高,骨架也小,說話的口音也不像是東北那邊的人。
應該是去那邊下鄉的知青,然後在當地嫁了人,成了家。
林穗的猜測很對。
在隨後的自我介紹中,羅玉玲的確是說了,她家是滬市的,家中兄弟姐妹太多了,沒有辦法隻能下鄉去。
宿舍的幾個人裡麵,除了羅玉玲外,方緒雅也是下鄉過的…
哦不對,方緒雅那不叫下鄉,那是伴隨著父母下放農場。他們這樣的,與羅玉玲這樣的又有點區彆。
而且方緒雅並不擅長言辭,大家看出來了,也沒有要讓她說下放的經曆。
下放,這算是很多人的傷心事。
身為一個宿舍的舍友,能不提,自然是不提的好。
不過上山下鄉,倒是讓其他幾個沒去過的人,來了興趣。
趁著還有點時間才到睡覺時間,大家就坐在一起聊了聊。
都是年紀差不多的姑娘,又是一個宿舍的,也沒什麼仇恨,自然很容易就能玩到一起去。
方緒雅將自己帶著的瓜子分給了她們,讓她們一邊吃瓜子,一邊聽羅玉玲介紹下鄉的生活。
她十六歲就去了東北,一去就是八年。
在鄉下艱苦的勞作,哪裡是羅玉玲能夠承受住的?就算他們所在的大隊的人,都很照顧他們這些城裡去的‘小娃娃’,她也還是沒辦法承受住那沉重的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