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 你今日怎麼如此乖巧?(2 / 2)

這要是傳出去,郡主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主子爺費儘心思替郡主周全,奈何郡主一點都不領情。

蘇培盛再次歎了口氣,吩咐小福子:“多看著點兒,一些閒話可萬萬不能從府上傳出去,不然可沒咱們的好果子吃。”

“師傅放心,奴才一定謹慎。”

對於小福子這個徒弟,蘇培盛還是比較信任的,或許他會因為年紀小,缺乏曆練,不夠圓滑世故,但交代給他的事情,他一定不會糊弄。

分出去了一件差事,蘇培盛又急急去辦早上四爺交代給他的另一件事,整個人忙的連坐下來休息一下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正院裡,等了懷恪郡主許久的眾人卻等到了人去了蘅蕪館的消息。

原本還在三三兩兩說著話的眾人瞬間安靜下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後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坐在主位的福晉。

顯然烏拉那拉氏也沒想到懷恪竟如此枉顧她的顏麵,將這一屋子人的麵子給扯下來踩在腳下。

烏拉那拉氏閉了閉眼,將眼中情緒掩蓋好,還得替懷恪郡主周全,言不由己道:“李側福晉病著,想來懷恪也是擔心。”

宋氏捏了捏手腕上成色中等的玉鐲,低低道:“再是擔憂,也不能不顧祖宗禮法,懷恪郡主如此嬌縱,任意妄為,實非好事。”

鈕祜祿氏覷了眼福晉的臉色,認同道:“奴婢覺得宋姐姐說的不無道理,懷恪郡主到底是爺的女兒,如此行事,若是傳了出去,旁人不會說李側福晉如何,隻會說爺與福晉教女無方。”

鈕祜祿氏素來是知道怎麼戳人痛點的。

她話音剛落,烏拉那拉氏好不容易遮掩的情緒又控製不住的外放,放在椅柄上的手不斷捏緊,直到指尖泛白。

當年李氏先她懷了頭胎,誰曾想隻是個格格,而她卻運氣極好的生下了嫡長子。

有了弘暉,她對一個格格自然沒那麼上心,於是駁了爺要把格格養在她身邊的建議,叫李氏親自養著。

誰又能想得到,李氏那個蠢笨,眼皮子又淺的女人,將自己的女兒養的和她一模一樣,甚至因身份不同,脾性更勝李氏三分。

李氏把女兒養成這般模樣,如今她還得替李氏背了這個鍋。

烏拉那拉氏越想,心中火氣越發難以平息,火氣之大,就連屋子裡的冰盆都難以降下。

年淳雅不著痕跡的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腰,想的倒是簡單了些,既然正主沒來,那她也不必繼續等下去了。

她抬手示意金風把她扶起來,朝烏拉那拉氏福了福身:“福晉,既然郡主不來,那妾身就不等了,想先行告退。”

緊捏著椅柄的手驟然一鬆,烏拉那拉氏客氣道:“妹妹不若再等等,許是懷恪一會兒看過李側福晉便來了。”

年淳雅坦然拒絕:“不必了,哪裡有長輩等著晚輩的道理。福晉一片慈母之心,但願懷恪郡主能夠體會的到。”

烏拉那拉氏礙於身份,不能隨意發火,卻巴不得有人替她發泄出來,自然不會攔著年淳雅,便點了點頭允了:“如此,妹妹就回去吧,隻是晚間本福晉在正院設了家宴,妹妹切莫忘了。”

“妾身告退。”

年淳雅再次福了福身,轉身離去。

至於烏拉那拉氏說的家宴,去不去的,再說吧。

餘下的人見年淳雅離開,也有些蠢蠢欲動。

畢竟年側福晉有句話說的沒錯,哪有長輩等晚輩的道理?

她們雖是格格,位份吃虧,但嚴格來說,也是懷恪郡主的庶母姨娘,哪裡容得被這般挑釁?

年淳雅離開不到一盞茶,眾人終於坐不住了,陸陸續續起身告退。

人都走光後,烏拉那拉氏再也忍不住,抬手摔了手邊的茶盞。

“去蘅蕪館,告訴懷恪,就說本福晉體諒她思母心切,不必讓她來正院了。另外,本福晉身體不適,叫人請府醫過來。”

荼白慌道:“福晉哪裡不適?不若奴婢拿了對牌去宮裡請太醫?”

烏拉那拉氏擺了擺手:“不必,府醫就好。”

她得讓四爺知道她對懷恪的做法不滿,同時又不能讓府中醜事傳出去,府醫正正好。

“奴婢明白了。”

———

蘅蕪館,李氏一見到自己女兒,就抱著哭了起來,好不容易停了下來,問也沒問懷恪一句,就朝懷恪哭訴:

“你阿瑪好狠的心,就因為額娘和年氏那個賤人爭執了幾句,你阿瑪就罰額娘在烈日下跪兩個時辰。”

“我伺候你阿瑪幾十年,還從未受過如此屈辱。”

“還有福晉,額娘生了你和弘時,她膝下無子,就一直看額娘不順眼,偏幫著年氏,可憐額娘一個人在這府中孤立無援……”

懷恪聽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果真如此?”

被自己女兒懷疑,李氏頓時推開懷恪,掀開自己的衣裳,生氣道:“額娘還會騙你不成?你自己看!”

那一雙膝蓋上青紫的痕跡異常的刺眼,懷恪心疼不已:“額娘受苦了。”

說著,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那三弟呢?三弟就隻看著,什麼也沒做?”

李氏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自打弘時去了前院讀書,除了每月初一十五來給額娘請安,其餘時候額娘很少見到他。再說了,你阿瑪也不喜他過問這些,怕影響他讀書。”

李氏說起來的時候,語氣裡沒有一點不滿,反而很是驕傲,因為這代表著四爺看重弘時。

隻是李氏並不知道,四爺把弘時看管的這般嚴格,是因為他知道李氏並不會教養孩子。

懷恪是個格格,養在她身邊也就算了,阿哥卻不同。

“原來如此。”

懷恪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弘時越是有出息,她和額娘以後的日子越好。

她握住李氏的手,保證道:“額娘放心,女兒這次回府會小住段時日,您受的委屈,女兒會幫您,也會幫自己討回來的。”

李氏一聽,忙道:“我兒也受了委屈?”

懷恪哼了一聲,身後跟著的丫鬟落葵便替主訴苦:“側福晉有所不知,隻因之前郡主把王爺送來的荔枝給了您,沒給福晉,烏拉那拉福晉就天天的給郡主立規矩,郡主從小到大都被您和王爺捧在手心裡寵著,哪裡受得了這般苦楚,偏生這時額附的一個通房丫頭冒犯郡主,郡主一氣之下罰她跪了半個時辰,誰知她就小產了……”

落葵說了這麼多,李氏就隻聽到了她女兒被婆母立規矩磋磨,餘下的是一個字也沒聽到。

她氣的直拍桌子:“真是豈有此理,烏拉那拉氏難不成是專門克咱們母女的嗎?”

李氏的聲音格外大,荼白剛走到院門處,就能把李氏的話聽的一清二楚,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氣又竄了上來。

她也不想再讓人通報著進去傳話了,隻站在院子裡,無事蘅蕪館的奴才們,揚聲喊道:“傳福晉的話,福晉身子不適,懷恪郡主就不必勞累,再去正院請安了。”

話音還未徹底落下,荼白轉身就走,她怕再不走,就要氣的失了尊卑分寸。

李氏對荼白說的話沒有任何反應,反而因為荼白如此不把她放在眼裡的行為更加生氣。

“懷恪,你都看見了吧,平日就連福晉院子裡的賤婢都敢對額娘無禮。”

一旁的蟬衣抿了抿唇,小聲提醒:“側福晉,方才您說的話,怕是被荼白給聽去了。”

荼白回去一定會如實告知福晉的。

李氏像是在掩飾什麼一樣,嗓門越發大:“聽去便聽去了,本側福晉哪句話說錯了?”

懷恪覺得李氏這模樣有些不得體,叮囑道:“額娘小聲些,女兒今日回府因惦記額娘病情,故而未曾去給嫡額娘請安,額娘先行歇息,容女兒去一趟正院。”

懷恪正要起身,李氏一把抓住懷恪的手腕:“去什麼去,方才你沒聽到嗎?福晉身體不適,讓你不必去請安。”

福晉樂意做好人就讓她做去,乾嘛還巴巴的湊過去。

懷恪笑了笑:“額娘,我去正院,是做給阿瑪看的。”

她一直都知道該如何討阿瑪歡心。她的所作所為,可以過分,可以讓旁人有苦說不出,但最起碼,她做的每一件事,在阿瑪那裡,都要有能說出口的理由。

因為隻有這樣,阿瑪才會一直庇護她。

就像今日,她明明打了嫡母和一眾庶母的臉,可隻要她在阿瑪麵前說她太過擔心額娘,一時失了考慮,阿瑪就不會過多計較,頂多口頭斥責她兩句。

而嫡母要是因此在阿瑪麵前告狀,阿瑪便會覺得嫡母太過小心眼。

這種偏愛,是身份不同的李氏是全然體會不到的。

懷恪的有恃無恐,烏拉那拉氏心中明白的很,所以當懷恪來給她請安時,烏拉那拉氏心頭憋的那口氣出不來下不去的,氣的頭暈腦脹。

年淳雅趴在軟榻上,任由桃靈給她按摩,金風在旁輕柔的打著扇子,整個人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桃香得了正院的消息,片刻不停的進來稟報:“懷恪郡主在兩刻鐘前去了正院請安。”

“福晉可見她了?”

“自是見了,不過懷恪郡主進去不到一盞茶,就出來了。”

年淳雅不由得佩服烏拉那拉氏的氣度,懷恪郡主分明就是故意的,烏拉那拉氏竟也能忍的下去。

換做是她,讓懷恪郡主吃個閉門羹都是輕的。

她搖頭感歎:“福晉不好當啊。”

正室難做,賢惠大度的正室更難做。

正在抄女四書的玉露聽到這句感歎,手一抖,快抄好的一頁就這麼報廢了。

她無奈的把紙抽走,換了張乾淨的紙繼續抄寫。

桃香低著頭,當沒聽到這句感歎,又道:“還有一事,福晉讓人去雲瀾苑傳話,解了烏雅格格的禁足。”

禁足一解,晚上的家宴就得參加。

年淳雅翻了個身坐起,她很不理解:“福晉不是一直不喜歡烏雅氏麼?”

怎麼會突然就解了她的禁足?

金風笑了笑:“不喜歡歸不喜歡,利用歸利用,烏雅格格到底是德妃娘娘的族親。”

許是漸漸的融入了這個環境,年淳雅竟聽懂了金風拐了不知多少個彎兒的話。

“看來晚上的家宴一點都不簡單。”

年淳雅不太想去,她怕麻煩。

金風一看她的表情,就知曉她在想什麼,剛想說不去可以稱病,就聽門外通傳:“宋格格來了。”

年淳雅皺眉:“我與宋格格素無交集,她來做什麼?”

總不能是來跟她說話解悶兒的吧。

雖然納悶兒,但還是讓金風把人給請了進來。

珠簾碰撞聲響起,宋氏笑著走近見禮:“奴婢給側福晉請安。”

“宋格格快起,給宋格格搬個繡凳來。”

還未退出去的桃香眼疾手快的搬了繡凳放在宋氏身後,緊跟著退了出去。

宋格格道了謝坐下,抬手捏著娟帕擦了擦一路走過來的汗珠:“讓側福晉見笑了,奴婢慣來怕熱。”

年淳雅讓人給宋氏上了碗酸梅湯:“我這兒的吃食被丫鬟管的嚴,酸梅湯未曾冰鎮過,宋格格且將就一下。”

宋氏端起酸梅湯一口氣喝了半碗,笑吟吟道:“側福晉這兒的酸梅湯都要比奴婢那裡的更加解暑,奴婢喝了隻覺得通身舒暢,哪裡就將就了。”

如此直白的奉承,倒叫年淳雅很不適應:“不過是普通的酸梅湯,宋格格要是喜歡,我讓桃靈抄了方子給你帶回去。”

這酸梅湯是桃靈自己製的,與膳房的酸梅湯確有不同。

宋氏也沒客氣:“那感情好,多謝側福晉。”

又你來我往的客氣了幾句,宋氏一直說不到正題上,年淳雅沒了耐心:“宋格格來我這兒,莫非隻是想與我說話解悶?”

她可不記得原身和宋氏有什麼交情。

宋氏悻悻一笑,“能陪側福晉解悶,也是奴婢的福氣了。不過奴婢今日來,確實是有件事。”

年淳雅沒說話,宋氏繼續道:“奴婢聽說,側福晉前些日子從膳房裡要了個小太監到雅園伺候?”

“是有此事,有何不妥麼?”

宋氏搖搖頭:“側福晉想要個小太監伺候,並無不妥,隻是奴婢想說的是,不知根底的奴才,側福晉還是要小心才好。”

不等年淳雅細想,宋氏又轉移了話題:“懷恪郡主與側福晉年紀相仿,從前便偶有不合,今日側福晉頭一個從正院離開,懷恪郡主怕是會記恨側福晉。”

隨著宋氏的話浮現的,是從前原主和懷恪郡主相互爭執,鬨到四爺麵前的場景。

一個是四爺的寵妾,一個是四爺的女兒,四爺最終隻能不偏不倚的各打二十大板。

年淳雅揉了揉太陽穴,頗覺頭疼:“我知道了,多謝宋格格提醒。”

像是為了討好年淳雅一樣,宋氏提醒過後,很快就離開了,離開前還拿了酸梅湯的方子。

年淳雅修的乾淨整齊的指尖輕點著小幾:“小六子的底細,不是查過了麼?”

當時她是為了護住小六子,想讓她免遭李氏的毒手,所以沒想那麼多,但她忽略的,金風玉露沒忽略,第二日就向她稟告了小六子的底細,所以小六子才能在雅園留到今日。

可宋氏若不是知道了什麼,又怎會來提醒她,且她又為什麼來提醒她?

金風皺了皺眉:“奴婢叫人盯著他。”

之前查過沒問題,不代表來了雅園之後也沒問題。

玉露跟著道:“奴婢明日出府一趟,讓年管家去查小六子的家人。”

太監和丫鬟不一樣,太監都是漢人,賣身入宮,底細混雜,丫鬟都是在旗包衣,底細一清二楚。

倘若太監有心隱瞞家人情況,一時半會兒是查不出來的。

離了雅園,荷青撐著把傘替宋氏遮陽:“格格,您與年側福晉無甚交情,年側福晉會相信您的話嗎?”

宋氏笑了笑:“是沒什麼交情,可是也沒交惡,年側福晉有什麼理由不信呢。”

況且她說的並非憑空捏造,隨口汙蔑人的,而是確有其事。

荷青不明白自家格格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難不成是為了做人情?前提是年側福晉也得領這個情才是。

宋氏停下腳步覷了荷青一眼,便知她在想什麼,隻是她並不打算為荷青解惑,隻道:“去趟雲瀾苑吧,郭格格養胎有些日子了,今日家宴也該出來透透氣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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