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蔚點頭道:“如果我可以做些什麼的話,我會儘力的。”
張以舟沒料到祁蔚會說出這樣的話。如果按照貧富劃分,祁蔚站在食物鏈頂端,是絕對的既得利益者。他們很少會想到社會上的“其他人”。甚至兩年前,祁蔚還把“靠關係乾擾司法”視為理所當然。
祁蔚生活的環境是如此,但她質本單純。張以舟心想。
祁蔚夾起一筷子雞胸肉,發現張以舟盯著她看。“我臉上沾東西了?”
張以舟搖頭,沒有多說。他要是再開口,就是自己都想不到的矯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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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蔚開著她的小三輪,走街串巷賣了一個月的衣服。她下水都怕撞著的掌心裡甚至已經磨出了繭子。張以舟原以為她堅持不了太久,誰知她竟然每天都熱情高漲地背上水和便當就出發。晚上到家,再累也要複盤今天的所見所得。
有一天下午,香港下了大暴雨,張以舟擔心得要死。祁蔚給他打電話,說:“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
張以舟聽見她那邊嘩啦啦的雨聲,急問:“你在哪,有沒有事?”
祁蔚堅持問:“年輕人,你要聽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壞消息。”
祁蔚說:“我在回來的路上,但是三輪車側翻了,掉進了一條乾水溝裡,我乾脆躲在車下邊避雨。”
張以舟一下就提高了聲音:“祁蔚!趕緊離開水溝!你知道今天的降雨量有多大嗎?!”他的話沒完,祁蔚那邊就叫了起來。
“啊……真的好大降雨量!上遊的水下來了!”明明危險萬分,祁蔚竟然還在笑。她一邊笑一邊跳出水溝,跑到最近的一個公交站台下去了。“我躲好啦!張以舟,你還沒問好消息是什麼。”
張以舟握著手機,找同事借了車,急匆匆坐電梯去地下車庫。回來路上、有乾涸的水溝,附近有公交站,張以舟大致知道祁蔚在哪了。他開車出地下車庫時,斷斷續續的信號才恢複。祁蔚已經迫不及待說出她的好消息——三輪車側翻也不要緊,她今天把外套、襪子、褲子這些存貨全都賣完了!
祁蔚把這個消息重複了好幾遍,然後告訴張以舟不用擔心,雨停了她就回去。
可是張以舟開著車找到她的時候,她坐在公交站台放聲大哭。
黑壓壓的烏雲籠罩這座狹小的城市,鐵皮棚搭建的臨時公交站在風雨裡愈加渺小。祁蔚一個人站在公交站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蔚蔚——”張以舟開的SUV滑過積水路麵,停在公交站旁。他降下車窗,喊祁蔚上車。
“張以舟?”祁蔚在灰蒙蒙的天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