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就家裡蹲吧?”有人嗤笑道。
“也不一定是柏昱,聽說她家裡給學校捐了錢。有錢人的慣常操作了。”
“不、不是……”夏招昭蚊子一樣開口,“她自己申上的,那段時間很努力……”
再後麵,舞台上的伴奏變響,祁蔚又聽不清了。
“你就在這聽著?”一個人頭從後邊伸了過來,嚇得祁蔚往地上一蹲。
“億姐,你乾嘛?”
“看你偷聽到什麼時候。”顧億手裡夾個煙,身上披一件西裝,和祁蔚蹲在沙發陰影裡,像□□老大和她的馬仔。
“走吧,以和為貴。”祁蔚說。
顧億乜了她一眼,說:“瞧你那慫樣。”她站起身,反手從路過的服務生托盤裡抄走一瓶酒,“砰”一聲,砸在了前邊的桌麵上。她折身在這群人之間,哼道:“祁蔚送你們的,彆客氣。”
說罷,也不等反應,便抱臂走向了VIP席。暗紅的絲絨西裝像她刮起的風。
祁蔚在她後頭,拿起開瓶器把酒瓶蓋子撬了,笑眯眯道:“這瓶三萬刀,有臉就來找我買單。”
她掃了一圈在場的人,各個都挪開了目光。好像她眼裡有火似的,看誰就點著誰。
她回去顧億身邊,顧億問:“開心點沒?”
“我都習慣了,”祁蔚從男模手裡吃了顆草莓,不以為意道,“他們說他們的,管我屁事。”遇見的人多了,總有幾個會看她不順眼,畢竟她又不是美元。尤其在網上,她是個半火的小博主,有粉絲喜歡,就有黑粉討厭。以前會生氣,糾結他們為什麼要無端指責她。後來發現,過兩年就忘記當初很討厭的人叫什麼了,但如果為他們惱怒,卻是真實地浪費了自己進度條上的時間和金錢。
顧億聽祁蔚說完這一通道理,笑道:“誰管他們,那都是些泄氣的樂子。我是說,柏昱的事。”
柏昱被拘留了十幾天,後邊在柏家的爭取下,暫時離開警局了。但他很可能麵臨著訴訟,緊接著就是牢籠。柏昱從拘留所裡出來後,一直想見祁蔚一麵,但祁蔚拒絕了。
曾經送出的禮物成了關鍵證物,祁蔚不可能沒有歉疚。她背地裡其實希望張霽澤調查失敗,可惜他讓祁蔚失望了。
“柏昱為什麼要乾那種事?為了錢?”祁蔚問。
“你太天真了。”顧億打發了自己身邊的男模,“道上的兄弟說,有人用那些東西控製一些狗腿子。”
“哦……”祁蔚不再細問。海州的官與商深究不得。和柏昱在一起的時候,祁蔚去過他家裡邊。他們家是大家族,有一個占地巨大的老宅子,幾乎完全保留了明清時的建築形式。春節時,叔叔、伯伯、堂兄弟要帶著全家趕回。祖父母坐在高堂上,兒孫按照輩分一一叩頭。他們不看春節聯歡晚會,隻圍繞在家中話事人身邊,小心翼翼地說奉承話。家中媳婦侍立在公婆身旁,兒子陪坐,小孩不準打鬨、走動。
一直到正月初七,大家族才能以小家庭形式各回各家。但這樣嚴肅的氛圍常常會跟著家庭傳襲出去。柏昱其實就蠻像他父親、他祖父,他自視很高,而且有極強的控製欲,無論是對事情還是對人。他對自己的人生有嚴格的規劃,每一步都精準無比。而且他享受其中,在掌控中得到強烈的滿足感。他讀完書,下一步就是回國,先從基層公務員做起,一步步向上。
他現在就接觸到那些官商的事情,祁蔚一點也不意外。“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他喜歡早做準備。
“他一直嚴格要求自己,但他對我總是在讓步。”祁蔚仰靠著沙發,吐出一陣煙霧,“其實我高中逃了很多課,每次都哄騙柏昱一起逃。他不會拒絕我,但是他會找好同學點到,或者替課。然後在外邊瘋完回來,他再帶著我補課。不管他在外邊做了什麼,但他確實對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