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海上敵對勢力的威脅與襲擾,大明也沒空搞什麼遠航貿易,休養生息,鼓勵墾荒,大規模屯田,發展農桑這才是正事,彆說什麼遠航貿易,甚至連商業也頗有些“不屑一顧”。
據文獻記載,洪武十三年的時候,吏部上書:“稅課司歲征額米不足五百石者,凡三百六十四處,宜罷之。”
而這裡的五百石米,大致折合二百五十兩至三百兩。
也就是說,有三百六十四個稅課司,一年收上來的商稅,還不到這點錢。而當時全國的稅課司總數量,僅僅隻有四百餘!
換言之,整個大明國內,一年收上來超出三百兩的課稅司,僅僅隻有三四十個……
而這也從側麵佐證了一點,大明的商稅數量,可憐得令人想哭。
加上曆朝曆代“重本抑末、重農抑商”的慣性思維,老朱做出海禁政策,就當時來說,是存在著一定合理性的。
老朱的錯,不在於海禁,而在於他太過偏執,希望一個固化的框架來運行大明,不允許後世接班人擅自改變“祖宗成法”!
彆以為朱老四開放了海禁,他並沒有,哪怕是鄭和一次次遠航,創造了屬於中國人的海上傳奇,但這隻是官方的遠航活動,不是民間的,而且整個過程中,民間遠航事業也沒有開啟。
雖然後來有隆慶開關,但大明的航海事業已經受挫。
顧正臣之所以在此時對工部尚書等人提出遠航建議,是為了借他們之口,去影響與改變朱元璋的意誌。
因為在明年,也就是洪武七年九月初九,朱元璋將會廢罷寧波、泉州、廣州三市舶提舉司,這也意味著海禁的進一步強化!
若任由海禁步步強化,那大明王朝想要重開大海,三十一年內是彆想了。
可想要拉動大明的國庫收入,海運海利是很難舍棄的一環。
當然,現在的市舶司運作很失敗,甚至是虧本運行,被裁撤掉無可厚非,關鍵是這種虧本不是民間與海外的貿易造成的,而是大明官府與海外諸國的官方貿易造成的,是老朱定下的“厚往薄來”政策造成的。
人家來一趟,帶來了五百貫錢的貨物,臨走的時候,老朱非要送人家三千貫的禮物,這長期以來,誰能承受得了,彆說市舶司,就是世博會這樣搞也賺不了錢啊。
顧正臣很希望能尋找機會,改變老朱給大海上籬笆的意誌,養廉銀或許可以作為推動官員說服老朱的一個引子。
“海上賊寇橫行,確實是個問題。然一味被動防守,既不利沿海百姓營生,也無法根絕賊寇。何況大海利在長遠,若是朝廷能興大海舟,遠航靖海,鋪平貿易之路。哪怕是以官為主,其利也不可忽視。就以香料來論,那東西運到金陵,頃刻便是大量銀錢……”
顧正臣小心地引導。
李敏、黃肅等人都知道香料這東西有多金貴,在金陵更是緊俏貨物,十兩銀未必能買來一斤胡椒。
顧正臣現在還吃不起香料,哪怕是後世,香料的價也不算低,香料這玩意值錢,以至於有些時候,明代皇帝直接拿香料當俸祿發,比如朱老四……
餅畫得很大,卻沒人下口。
黃肅歎息一聲,無奈搖頭:“非工部不願打造海舟,而是沒有旨意,哪怕是添置海舟,也是緊著向北運輸軍需物資,怎麼會用來剿匪遠航做貿易……”
李敏凝重地說:“市舶司設置之初,陛下的心思是通夷情,抑奸商。你的心思,恐怕是想借官方貿易開出海路,而後引入商人百姓入海經商吧。這不可行,陛下不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