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孝心裡震撼,莫不是除了江北的胡人以外,南民也有人吃兩腳羊。
邵氏看見有人來了,伸出了瘦到皮包骨頭的手指,張牙舞爪了起來,嗚嗚咽咽想要說出話,嗓子似乎是啞了,說不出來話了。
“你是誰!”
這時,一名滿臉褶子的老翁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把寢刀,用來殺豬,刀口極其鋒利,一刀下去就能放出大量的鮮血。
“呸!”
匡孝心裡大驚,手掌都開始顫抖了,直接朝著老翁身上吐了一口唾沫,強裝囂張的說道:“沒瞧見本官戴著梁冠?竟敢質問本官,再敢出言不遜直接把你全家抓進縣裡囹圄,沒有幾十升糧食彆想出來了。”
三言兩句,一個貪腐官吏的樣子呈現了出來。
匡孝抓過很多貪腐小吏,見到的多了,效仿起來倒是也活靈活現了。
老翁陰翳著眼睛,注視匡孝消失在了附近,提著寢刀走向了臭氣熏天的溷棚,似乎是想把邵氏當成豬羊給宰了吃肉。
邵氏突出來的大眼睛,絕望了,頹然垂下了雙臂,不再掙紮了。
盧禕不清楚外麵的情況,詢問了幾次八圩裡的辱殺案,全都被公慶用各種借口搪塞了過去,透露著不想因為辱殺案敗壞了八圩裡名聲的意思。
話裡話外,全都是一個裡吏苦苦維護鄉裡名聲,免得八圩裡的庶民出去被其他裡的庶民嘲笑。
盧禕沒有立即動手,一來裡吏在鄉裡威望很高,不想站在八圩裡庶民的對立麵,還想在八圩裡推行試點,另外就是生怕裡吏狗急跳牆殺了邵氏。
“哈哈,主簿深明大義,為了一件小案子來到了八圩裡。”
“鄉閭難得發生一件辱殺案,主簿當然要來親自過問了,臨走了彆忘了奉上一些贄禮。”
又是兩名戴著籠冠的中年人走了進來,比起裡吏身上的皂色單襦,兩名中年穿著一件絳色長襦,油光滿麵,看起來滿臉橫肉。
在衣冠南渡的年月想要變的肥胖,可不容易,兩人多半是鄉嗇夫和遊繳了。
鄉嗇夫掌管著東斄鄉的一鄉訴訟和賦稅徭役,遊繳掌管著一鄉察捕盜賊,下麵還有東斄鄉各裡的眾多裡吏,可謂是大權在握了。
鄉嗇夫公福行禮了:“下吏公福,見過盧主簿。”
遊繳公祥行禮了:“下吏公祥,見過盧主簿。”
公福、公祥作揖過後,跪坐在了一旁的鑲邊蘆席上,麵前的漆木食案擺放了銅槃和青銅三足鐎鬥,自顧自的開始溫酒了。
慶、福、祥......
又都姓公,看來是同族了,都是這座大塢堡裡的宗族族人了。
盧禕懷疑他們是公乘氏的族人,為了把控鄉裡,專門分出來一批人建立的塢堡。
公乘的氏出自秦、漢時貴族後裔,以爵號為氏。秦漢年間,貴族的爵位有二十等,第八級為公乘,後人便把公乘當作氏,稱公乘姓。
公氏出自於公乘、公父、公良等姓氏,八圩裡又在公乘氏的莊園附近,多半是與豪族公乘氏有著很深的關係了。
“乳豚灼好了,還請品嘗。”
幾名穿著麻布單襦的奴仆,抬著一隻像是烤乳豬的小豬走進了膳堂,擺放在了膳堂的中間。
公慶走了過去,拿著一把片刀,頗為得意的割肉了:“這便是下吏說的金穀食,曾經是石崇用來寬待天子的美味佳肴乳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