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大道轉入一條阡陌小路,道路兩邊出現了一間宅第,青磚白牆,上覆琉璃綠瓦,牆頭有雙坡簷頂,前牆中間開了一扇大門,門頂是一座門樓。
門樓是五脊廡殿式頂,刻有瓦紋,簷頭最前端有花紋垂掛瓦當,用作裝飾,四壁開有小軒窗。
圍牆四角分彆有一座碉樓,屋頂同樣是五脊廡殿式頂,隻有一側牆上有窗。
盧禕準備下車了:“這座官宅是明府租住的宅第了吧,郎下車走過去,坐著露車過去略顯不尊重,免得讓明府誤會郎居功自傲了。”
得虧莊園裡沒有牌坊,不然盧禕在牌坊入口就要下車了。
周閎拉住了他,搖了搖頭:“這是正室夫人許氏居住的宅第,祖令和姨母居住的屋舍在旁邊。”
盧禕坐著露車又往前走了沒幾步,來到了一處屋舍門前,當場愣住了。
隻是一處屋脊挑簷的民舍,四周圍著土牆,牆體已經開裂,旁邊還有禽舍、磨房等。
唯一與農舍有區彆的地方,坡頂有瓦楞,脊有翹角,簷下有小窗。
過於簡陋了。
不像是範陽祖氏的妾室居住院落,更像是佃客的農舍,祖逖好歹也是徐州刺史、軍谘祭酒,可以開府建牙了。
“你莫要在外頭惹禍,族裡的親眷都快把家裡的門檻踏破了。”
“母,兒省得。”
“省得,就不應該接了收稅的差事,平白無故得罪了族裡的親眷,都快把人得罪光了。”
“母,兒不會了。”
盧禕推開虛掩著的木門走進去,聽到了裡麵傳來訓斥的聲音,其中一個是明府,另外一個就是明府對外隻能喊姨母的母親了。
進門是一片小院子,天井的左右各有一廂房,再裡麵是正堂堂屋,東梢間是祖道重母親祖郗氏的住所,西梢間是書房,也是祖道重居住的房間。
盧禕不敢走進去,站在院子裡拱手:“拜見明府。”
祖道重急急忙忙走了出來,看到盧禕走進了簡陋院子,略顯尷尬,家裡的破舊讓他在賓客麵前丟臉了。
“本官忘說了,先去周閎的屋舍。”
祖道重帶著幾分懊惱:“算了,進來了便進來了,反正早晚要知道,等到家公拿走了四百萬錢的估稅,肯定要給母親換一間白牆綠瓦的院落。”
給母親換一處新院落,是祖道重從小到大最大的夙願。
盧禕沒有半點異樣情緒,繼續幫著出謀劃策了:“祖公若是被人攔著了,可以去找祖掾屬,代舍賓客衛策可是代替他拿走了八十萬錢。”
“哈哈。”
祖道重笑了:“對,叔父拿了八十萬錢,不能白拿。走,去正堂說話。”
“他就是表兄誇讚的賓客盧禕?”
東梢間走出來一人,頭戴綴珠小冠,身穿細葛大袖衫,腳踩一雙牝皮靴。
明明是有喉結的男子,卻長著一雙丹鳳桃眼,兩彎柳葉眉,身段纖細柔弱,比起女人還要楚楚動人。
一顰一笑,勾起讓人忍不住擁入懷裡憐惜的衝動。
祖道重介紹道:“這是郗公的...親眷,名叫郗璿,母親是祖郗氏的一支偏房族人,高平郗氏搬來京口沒多久,郗璿過來拜會母親。”
璿?
哪個璿?
盧禕下意識當成了郗璿,偏偏有著喉結,不是女中筆仙郗璿了,那位很能生兒子,一共生了七子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