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妹妹長大了。
作為兄長,又是個有些年齡差距的兄長,他能做的,是做好阮歆的依仗,而不當個探究少女心事的八卦哥哥。
“那就當是發燒燒得吧。”阮舒池抿唇笑了笑,起身,撫平襯衫衣擺的皺褶,長腿邁開兩步就走到了病床邊。
阮歆感覺到身側陰影靠近,卻隻低頭吃飯沒有搭理。她烏黑的長發彆在耳後,因為低頭再次滑落,於是一次次重複著整理長發的動作。
阮舒池歎了口氣,抬手摸了摸阮歆的腦袋,掌心之下長發微涼順滑的手感,和另一個被她界定為妹妹的人,全然不同。
他短暫失神,從那次相親以後,他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再見陳清也了。
“哥,我剛洗的頭。”
阮歆吸了吸鼻子,應該是忍了卻沒忍住,於是說話時帶上了些甕聲甕氣。
在她的記憶裡,阮舒池慣喜歡呼嚕她腦袋,小時候就是,她長大了依然。
不論是無可奈何的妥協,還是獨屬於哥哥的安撫,阮舒池的手落在她腦袋上的時候,親人專屬的心安油然而生。
“想做什麼就大膽地做。”
“阮歆,你有哥哥在。”
一句話,似是把阮歆拉回了童年。
剛上幼兒園的小豆芽,每天去上學都得大哭一場,通常一兩個月適應過後便會好些,可阮歆足足哭了半年。
阮舒池那會兒在上小學,小小的人背著大大的書包已經有幾分現在挺拔的身姿。而初為哥哥的他,每天出門前最後一件事,就是安撫好愛哭的阮歆。
那時候的阮舒池倒沒有現在的悶葫蘆樣,對著哭啼啼不願意去上學的妹妹,說的是最直白的話語:“歆歆被同學欺負了就告訴他們你有哥哥,等哥哥放學去揍他們”。
當然,通常話音未落就會挨人民教師舒女士的一記毛栗子,再順勢教育一下同學矛盾靠武力取勝絕不可取。
阮歆思緒萬千,唇邊是近日難得的笑意。
有哥哥,是阮歆迄今一直,也是往後未來最大的底氣。
她鼻尖忽又一酸,這回眼淚沒有控製住,徑直落進麵前的粥裡。
阮歆蹙眉,舒女士說過,眼淚掉進飯裡是不好的。她連忙舀了幾勺粥送進嘴裡,壓下徘徊在鼻腔喉頭的酸楚,再特意打破眼下的煽情。
“哥,你再摸我腦袋我頭發就白洗了。”
阮舒池失笑,輕輕敲了下阮歆不開竅地腦袋,在她不滿地抬手嘟囔時,轉過身拿起先前脫在沙發邊的大衣搭在手肘:“我下午要監考,晚上不一定過得來,想吃什麼我給你點外賣。”
阮歆這會兒正揉著自己的腦袋,也懶得跟阮舒池多說,隻是不放心地又叮囑了自己的出院事項:“你快走吧,明天彆忘我出院就成!”
“行了,忘不掉。”
阮舒池腳步未停隻是擺了擺手,高挑且醒目的身影總算消失在這間不算寬敞的病房。
隨著阮舒池一起離開的,還有阮歆的胃口,分明是她點名嘴饞的東西,此時卻全然沒了興趣。
她將餐盒餐具分開收拾好,下床將外賣袋拎到遠離空調的窗邊,想著現在天氣冷東西不容易壞,晚上熱一熱說不定又能對付一頓。
午後時光繾綣慵懶,阮歆站在窗邊向下望去,正瞧見幾個穿著病號服的小朋友圍著已是枯藤的紫藤花架嬉戲玩耍,而不遠處他們的身後,則是站著各自的家長。
冬日裡,萬物蕭瑟。了無生意的枝乾和明媚的陽光,枯死的紫藤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