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時聿還是那個姿勢,打斷他的語氣卻是淡淡的:“隻是因為時間短,就應該選擇放下嗎?”
“……”
裴向尋驀地頓住,眼尾下垂狹眸微眯,難得接不上話。
他開始認真審視方時聿,試圖通過那雙沒什麼波瀾的眼睛,尋找現在的他和彼時的自己究竟有什麼共同之處。
當然,有價值的東西,他看了半天愣是什麼也沒看出。
畢竟方時聿其人,一貫比他穩重,也比他的情緒穩定太多。
當初他靠酗酒度日,而人家這會兒也隻是不怎麼搭話,甚至看著和平素差不太多。
所以他該順理成章地認為,方時聿可以處理好一切,包括那剛開始不受控的情感。
可裴向尋更清楚,自己的摯友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犟種,這種沒有決斷的時候,應是絕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該說什麼呢,裴向尋想,他們都該稱得上一句情路坎坷,隻是境遇肖似又不太一樣。
或許沒有自己那一場痛徹入骨的離彆,他會奉勸朋友人生就活一次,敢愛敢恨珍惜眼前人。
可現在……
他好像也沒什麼立場建議。
話題中斷,氣氛又陷入沉寂。
過了良久,裴向尋才幽幽道:“時間長短當然不是你怎麼選的前提條件。”
“可是方時聿,你要是真放不下就繼續去追人家,和我對著嗆或者自己悶著有個什麼勁兒。”
同樣的環境,同樣是在方時聿家。幾個月前的盛夏裡,兩人還在商量著怎麼追人,幾個月後的隆冬竟是這樣一副光景。
暖空調的噪聲比夏日的清風更大,裴向尋落下的尾音和著風聲,散溢在房間裡的每個角落。
方時聿聽著,抿唇不語,拇指指腹來回摸索著食指指尖,思索許久才抬眸看向裴向尋。
“老裴,對不起。剛才是我口不擇言,冒犯到你和小柏了。”
方時聿的道歉鄭重其事,倒是裴向尋有些變扭低頭笑了笑:“嗐,多大點事兒,咱們倆的關係,哪裡用得上道什麼歉啊。”
隻是他倆的情誼是一說,裴向尋又忍不住提醒:“老方我知道你心裡亂,感情上的事兒,我本來不應該多插嘴的。
“但我們是朋友,你和阮歆成或不成,我和她也是朋友,所以我想提醒你。”
裴向尋的目光往廚房的方向飄去:“人家姑娘可是家裡悉心照料大的,不論你做什麼選擇,首先得基於你對她的感情,還得基於你在你的家庭前能夠保護她。”
“如果你做不到,我真不建議你去招惹人家。”
裴向尋理解方時聿那種交織著無可奈何又無能為力的感覺,隻是越在這種時候,那種感覺愈會催生出莫名的超出純粹愛情的東西。
況且方時聿的家庭,說簡單還是複雜的也不好界定,彆看方媽媽通情達理沒什麼長輩架子,真要娶這麼個兒媳婦進門,卻不一定能輕易答應。
倘若方時聿追到了阮歆,卻沒能力調和家庭與愛人,豈不是耽誤他自己,更耽誤人家姑娘。
他裴向尋做人做事一向公正得很,即便方時聿是他兄弟,他也得實話實說。
而且……
雖然有些不地道,可阮歆總讓他恍惚間捕捉到幾分黎柏舊日的影子。
同樣的陽光明媚猶如旭日,溫暖又不刺目。於是出於朋友的身份,更或是瞧著黎柏的影子,他就更加看不得她被這種世俗的事情磋磨。
“我知道的,你放心。”方時聿點頭應下,不覺又握緊手機。
三天,他胡思亂想時,卻還有心關注阮歆的病情,故作無心地點開微博群,不見她身影再一次次失望告終。
他想,此時他的思量,或許同前幾天的阮歆一樣,猶豫徘徊搖擺不定。
他們都清楚對彼此更有利的路徑,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