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要走了麼,這黑臉縣尉當真是廢物至極,活該置於閒職,還有這年輕不像話的知縣,死在夜裡不好麼……
少數人心裡陰暗想法至此,隻是麵上愈發恭敬,唯恐被刁某人找到錯處。
略過此處不談,且說這奸殺一案,王賀年倒沒有機會在自家精心打造的宅子多度過一夜,而是被王都頭親手押解到縣衙獄中,宋押司領著數名衙役在韓家村,處理餘下事情,完成筆錄案卷,參與此案者一並帶回。
至於王家這莊子和大宅,刁珣卻也沒有趁機擴大,儘情搜掠,了解一番後,發現這王賀年無妻無子,隻有個十八歲的親弟,平日裡在老宅讀書,似是過的一般,王賀年到此時,許是無奈,將家中事全部托付給了弟弟。
稍顯諷刺的是,其弟喜悅之色遠超過遇見官差的驚惶,刁珣自是一笑了之,此類事,自古以來算是常見,見怪不怪。
經衙役探查,有間院子稍顯異常,似是有人打熬身體的場所,頗為煞氣,甚至院中樹木有刀砍之痕跡,王宅下人隻說院子裡麵住著人,很神秘,具體乾什麼的,卻不是很清楚。
刁珣心裡明白,大抵就是盜匪居住之所,這樣一來,線索串聯,事情變得清晰起來。
黎德魁和王賀年熟識,毋庸置疑,隻做簡單大膽的推論,即,為了某種原因,王賀年陷害韓烈,使其被抓入縣牢,但是因為自己,這斬首之判決遲遲未下,未免夜長夢多,行威脅之事,想要將自己趕走。
這盜匪,十有八九居於王賀年家中。
眼下,隨著黎德魁調任州府,王賀年鋃鐺入獄,自己算是在這吉水紮下根來,心情舒暢之下,刁珣品了半日的茶,其他雜事,卻也沒有沾染絲毫,頗有偷得浮生半日閒的味道。
時至傍晚,刁珣方才翻起桌案之上的公文案卷,處理公事。
都是早些年養成的壞習慣,臨近下班,忙忙碌碌。
有宋一朝,知縣的職責,基本上是增加戶籍、勸課農桑、征收賦稅、平治獄訟、以德化民。
簡單來說,就是人口要增加,如此可以收到更多的稅,朝廷辦事才有人能使喚,還有好好種地,如此,朝廷有稅收,百姓有糧食吃,踏踏實實的,以免動蕩不安。
王朝更迭,竟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至於獄訟判案,這是影視劇中跑不了的篇章,凡是出鏡,必然在公堂之上,仿佛知縣就乾這個法官的活。
不能說不對,隻是稍顯的淺了……
好在,這些事情的處理都有成例,且短時間看不出來效果,應付一下,倒也是大差不差。
一番忙碌後,腹中稍顯饑餓,刁珣順勢起了下值用飯的心思。
卻不想,公署外,雜吏周雲戰戰兢兢的走了進來,忽的跪倒在地,伴著低頭抽泣。
刁珣一驚,這場景有些熟悉,接下來莫不是要訴說冤情,希望自己能夠為其翻案?
經王員外一事,看來這名聲算是打了出來。
“周雲,你有何事,且起來說,須知男兒膝下有黃金,怎麼能隨便下跪?”
刁珣心裡想著冤案的可能,麵上不顯,卻是讓對方趕緊起來,這宋朝,可沒有隨便下跪的習慣。
“縣尊……”周雲止住抽泣,緩緩站起身子來,滿是羞愧“前幾日對縣尊無禮,小人……小人……”
這般說著,竟然說不出口。
刁珣恍然大悟,原來並非有著什麼冤情,純粹是前幾日無禮,甚至是給他端上冷茶。
眼下黑臉縣尉遠走,王員外下獄,這會兒知道害怕了,唯恐自己起報複之意,這才想著乞求原諒。
還彆說,刁珣差點忘了這件事,可能是職場之上,人走茶涼,見得太多了……
隻是,眼下該怎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