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東西,為何這般怪味?”
“這是乳酪!”韶音忍俊不禁,憋著笑又夾了片魚鮓到他碗裡,“再嘗嘗這個。”
李勖隻聞到那股腥味便覺不妙,屏著呼吸嘗了一點,神情立刻變得十分痛苦。隻一點,腥臭之味瞬間衝上天靈蓋,仿佛是三天三夜急行軍後百名大漢的腳臭漚在一處,臭得人呼吸不暢,生生憋出眼淚來。
韶音再也憋不住,直在榻上樂得前仰後合。
阿筠先前已經退到門口,聞聲進來,不讚成地看了小娘子一眼,趕緊為李勖遞上漱口的淡鹽水。李勖接過來一飲而儘,飲後方覺出那水是鹹的。
韶音“噗嗤”一聲笑倒阿雀身上,邊笑邊道:“怎麼樣,這鹽茶好喝麼?”
李勖看著阿筠手中的銅盂,頓時明白過來:這水是專門漱口的。
對麵的小娘子已經笑得花枝亂顫,眼睛彎成了一對月牙,雪白的一排牙齒咬著下唇,顆顆小巧瑩潤,像剛脫殼的糯米。
看她這樣子,似乎隻過了一夜,就已經全然不畏懼自己了。
李勖靨旁的箭痕不由一深,待她笑夠了方道:“吃飽了麼,該去西院了。”
韶音扶著阿雀的手站起身來,“我還沒換衣裳呢。”沒走到臥房門口又回過眸來,“你出了那麼多汗,不去洗洗麼?”
李勖道:“我早起時已經洗過了。”
“可是你現在很臭,方才我都聞到了!”
李勖低頭聞了聞自己,這味道……應該是比那乳酪和魚鮓香多了吧?
淨房中的水霧還未完全散去,霧氣裡氤氳著一股甜香,仔細聞有點像是紅棗的味道。木桶中的水還溫著,水質清澈,上麵浮著一層不知名的香花。
李勖懷著異樣的心情脫了衣裳,邁入桶中。溫熱滑軟的水包裹住身體,他忽然想起來,忘了帶換洗衣裳。
若是以往,直接站起來抖乾淨,再回屋取即可。可現如今臥房內多了一位妙齡女郎,他便不能再赤條條地在屋中來去。若是叫一聲“來人”,必然喚來幾位婢子,也是不便。
李勖想了想,開口道:“你進來一下。”
韶音正對著銅鏡試衣,忽然聽淨房裡傳出這麼一聲,當即便揚聲道:“‘你’是誰?李勖麼?”
淨房裡先是默了一瞬,接著又道:“十七娘,煩請你進來一下。”
韶音“嘁”了一聲,無聲問阿筠,“他要乾什麼?”阿筠回身便到箱籠裡翻出一套乾淨衣衫,遞到韶音手中,口中亦無聲作答,“換洗衣裳”。韶音示意她和阿雀去,她和阿雀齊齊搖頭,躲瘟疫似的躲出老遠。韶音隻得接過衣裳,自己進了淨房。
房門推開,隻見李勖正坐在桶中,雙臂搭在外麵,露出個精壯的上半身。他身上的膚色比臉上白皙許多,寬闊的肩胸賁隆而起,肌肉線條流暢有力,往下則收勢險峻,至腰部緊窄一束,其餘隱沒在水中。
韶音看得目瞪口呆,回過神來才聽見他在說話,他十分客氣地說:“多謝十七娘,你現在可以出去了。”
……
西院正房裡已經聚齊了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