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1 / 2)

嫁草莽 夜雪湖山 4999 字 2024-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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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欲上前,斜旁忽然閃出一位佩劍的年輕男子,眉鬢如裁,神情驕矜,昂然擋在他與新婦中間。

三十九郎謝候跟上前來,在李勖身畔道:“此乃先祖母侄孫,譙國何氏的何穆之。”

李勖微一頷首,端詳起何穆之。

如今皇帝年輕孱弱,朝政大權握在會稽王父子手中,譙國何氏則割據上遊荊江二洲,仗著地利與朝廷形成對抗之勢。何穆之便是現任荊江二州刺史、南郡公何威之子,據傳文能揮筆立就、武能以少敵多,誌向更在乃父之上,是一少年豪傑人物。

何氏雖有異心,何威卻有北伐之功,若非其餘士族怕他一家獨大,於後方多加掣肘,何威北伐的基業恐怕也不會功敗垂成。

李勖幼年隨父母渡江而來,曾親眼目睹胡人鐵騎下中原百姓的慘狀,因此對何氏心存敬意,因就率先拱手道:“原來是何郎,久仰。”

何穆之“嗯”了一聲,麵色並不因李勖的態度而稍加緩和,依舊抬著下巴用鼻孔看人。

“論親疏,十七娘乃是我先姨祖母之孫,我的表妹;論人物,我表妹有傾城之貌,琴棋書畫無不精通,為人更有林下之風。李將軍雖擅騎射,可光憑借武力,卻是不足以娶十七娘的。”

李勖眉頭微挑,餘光瞥了一眼衣香鬢影中那柄扇骨光潔的紈扇:她排行十七,她親弟謝候不過小她一歲,在族中卻排到了三十九,可知謝氏子孫之蕃盛。

何穆之見他這個表情,以為他是怯了,語氣透出幾分得意,道:“依禮,新郎應該當場作催妝卻扇之詩,如此方能迎走新婦。”

李勖點點頭,作詩答對這些,他事前早有預料。溫衡已經為他擬就了三首,他早就熟記於心,已經能寫會誦了。

正要開口,何穆之卻又道:“欸,既是作詩,自當有個題目。”

回眸看向身後,朗聲道:“這題目如何擬定,為兄就不越俎代庖了,還請十七娘賜題。”

謝韶音事先並未與何穆之通氣,這會兒卻聽得興起,正躲在扇後彎唇,聞言稍加思索,嬌聲道:“請李郎以’蟾蜍’為題作詩。”

蟾蜍,癩哈嬤也。

這是諷刺李勖癩哈嬤想吃天鵝肉呢,在場眾人無不嗤笑出聲。

李家眾人雖是大老粗,可大老粗隻是不文,又不是不智,如何聽不懂話裡意思?一時激憤難平,忍不住吵嚷起來。

李勖回眸看了他們一眼,他們很快又安靜下去。

李勖搜刮枯腸,在心中將溫衡事先擬好的三首默背了一遍,發現沒有一首能與“蟾蜍”沾邊,他便隻得坦然道:“李某自幼以砍柴漁獵為生,不曾就學。如今雖已讀書識字,依舊沒有臨場作詩之才。倒是事先托人擬了一首,不知十七娘肯聽麼?”

何穆之一眾原本等著看他抓耳撓腮麵紅耳赤,或是趕鴨子上架胡謅一首打油詩,哪想這人竟就大大方方承認了他不會,還坦率地將“托人”二字說出口,若不是知道他的出身,他這舉動倒還真有幾分名士之風。如此再要嘻笑,反倒顯得他們這些士族之人沒有雅量。

韶音於扇後撇了撇嘴,心想這人好沒意思,因就嘟噥著“嗯”了一聲。

李勖便從容不迫地將腹中一首背誦出來,末了看向何穆之。

何穆之實在不甘,可是十七娘已經“嗯”了,他便不好再說彆的,眸光掠過一旁地上紅泥封口的喜壇,忽然又有一計湧上心頭,笑道:“既是不能作詩,便該罰酒一壇!”

沉默許久的王耀之也跟著附和,“正是!李將軍家在京口,北府重地,我等雖有送親之心卻不便隨行,正缺了一口喜酒。將軍在此飲了這一壇酒,也算是圓了這樁憾事。”

一壇酒雖不少,對李勖這樣威猛的武將來說,應該不算什麼,這也算是給了他台階下,一眾人均注視著李勖,等著他識趣地就坡下驢。

韶音忽然覺得意興索然,還以為這些人能想出什麼妙招來,看來不過就是騎馬射箭作詩喝酒這些,沒有一樣能攔得住這莽夫,沒意思極了。若是九郎在這,哪裡用得著這些草包!

正等著聽那莽夫咕咚咕咚的牛飲之聲,卻聽他略有些低沉的嗓音再度響起,“抱歉,戰事瞬息萬變,飲酒難免誤事。某曾立下軍令,我帳下眾將士一概不準飲酒,違者斬立決,某亦不能例外。”

說著將手臂一展,語氣不複先前的溫和,已是十分的不容再議,“上茶來!今日李勖以茶代酒,敬列位!”

謝韶音按捺不住好奇,偷偷將麵前的紈扇移開些,一眼望過去,正好見到他脖上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正仰頭將盞中茶一飲而儘,隨後向自己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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