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人也同樣係上一塊麵巾,才聚攏了過來。
孫英屏息靜氣,一臉的嚴陣以待,手攥緊了刀,刀鋒泛著冷光,落在了屍身的脖頸處。
隻聽到極輕微的噗嗤一聲,刀尖沒入了皮膚裡。
黑紫色的血珠子從刀鋒裡擠了出來,一點點鑽出泛著黑斑的灰白皮膚,看起來詭異極了。
興許是刀沒入的太淺,皮肉並沒有徹底被割開,血也沒有噴湧出來,隻是一點一點的往外擠,顫顫巍巍的。
孫英是個極好的仵作,他手穩心靜,做事情的時候心無旁騖,手上那把刀沒有晃動,徑直剖開了烏沉沉的皮肉。
就在柔軟的皮肉被分割開的轉瞬,黑紫色的血頓時狂湧而出,血量並不算大,但是噴湧的勢頭極猛,若非眾人早有準備,就真的要被這血猝不及防的噴一臉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眾人就算連退了幾步,衣裳上還是不可避免的濺上了血。
韓長暮三人可以退幾步,但孫英卻分毫不能退,他任由噴湧而出的血濺上麵巾和衣袍,手上也沾滿了血跡,刀卻沒有都,沉沉的放下落。
一直劃到屍身的下腹,整個上半身完全被剖開了。
一時間血腥氣大作,在本就不大的驗屍房裡翻湧。
雖然驗屍房的門大開著,微寒的夜風呼呼刮過,但也沒消減半分這令人欲嘔的血腥氣。
孫英並不知道韓長暮讓剖腹是想乾什麼,但他也不能剖開就不管了,抬眼看了一眼姚杳。
姚杳會意,立馬去拿了驗狀冊子和筆墨,站在旁邊,等著孫英唱驗。
孫英一雙血淋淋的手在看不見的地方摩挲,隨即捧出個同樣血淋淋,軟塌塌的東西出來,看了看左右,沒地方放。
韓長暮若有所思的盯了何振福一眼。
何振福歎了口氣,在一旁的櫃子上取了一摞子銅盤過來,看著孫英把那東西擱在銅盤上,他不忍直視的偏過頭,拿眼角掃了一眼,隻覺腹內一陣翻江倒海,快吐了。
他這一輩子都沒乾過這麼惡心的事情。
孫英才沒工夫心疼何振福惡不惡心,讓他把銅盤端穩了,拿著刀剖開了那東西,翻看了一陣子,沉聲道:“胃無傷。”他想了想,轉頭去拿了銀針在裡頭試了試,輕輕咦了一聲,滿臉疑惑道:“有吃食但是無毒。”
姚杳筆下一頓,抬眼望了望孫英,難道,覺明吃下去的飯裡並沒有毒?
韓長暮也一臉沉思,卻沒有開口。
孫英如法炮製,接連驗了其他的東西,都沒有發現任何毒物。
姚杳輕輕籲了口氣,這下可麻煩了,飯吃了,卻沒中毒,但是血裡卻是有毒的。
孫英也百思不得其解,趴在屍身上仔細查看,他的腦袋壓得極低,都快一頭紮進裂開的腹內了。
姚杳偏了偏頭,這人就是個工作狂,太變態了。
突然,孫英輕輕咦了一聲,拿著刀往割開的皮肉的縫隙那劃動。
三人也起了好奇心,紛紛聚攏過去。
何振福捏著鼻子問道:“孫仵作,這裡頭有啥。”
孫英搖搖頭:“不好說,但肯定不是肉。”
姚杳低眸去看,切開的皮肉那露出一點光,明顯是個異物,她微微蹙眉,這異物是怎麼放進去的。
凝神的功夫,孫英已經把那塊皮肉割開了,但是異物嵌在裡頭,嵌的極深,他轉頭道:“把那小剪刀拿過來,最小的那個。”
何振福趕忙在小箱子裡一通亂翻,拿了個不過手指大小的小剪刀過來。
孫英將剪刀伸進皮肉裡,鉗住了那異物,緩緩取了出來,放在銅盤裡。
那異物足有食指大小,不知道放進覺明的身體裡有多久了,竟然與皮肉長在了一起,取出來的時候,帶下來了不少碎肉。
孫英一番清理,把上頭的鮮血和碎肉衝洗乾淨,才拿過來給韓長暮過目。
這東西似玉非玉,雖然在覺明的身體了放了許久,但血血色絲毫沒有滲透進去,依舊瑩白透亮。
姚杳也跟著過去看了一眼,隻一眼,她就變了臉色,身子極輕微的抖了一下。
這東西看起來像是一枚小巧的玉簪,簪尾細長,有高高低低的起伏,轉折處或是圓潤或是鋒利,看起來像是刻意做成了山巒波濤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