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滿京,這樣的事情被家族長輩知道,是亂了人倫禮法的大罪。
但從小善那裡得知,嬢嬢隻是當年在祀百川撿到她,將她撫育成人之外,卻是沒有更多彆的了。
她說嬢嬢不善言辭。
但晏歸卻隻覺得那老媼對這姑娘全然並不在意,隻是給口吃的不至於餓死而已,滿腹野草,同江陵那些飽讀詩書女則的大家閨秀簡直天壤之彆。
再看小善,天真傻的還覺得人人皆善。
果然是個小蠢貨。
小善:“花奴。”
晏歸起初並不以為是在叫自己,直到她看著他的眼睛,又重複一遍,且無法忽視那礙人的視線,他才覺得可笑。
什麼時候,一個鄉野丫頭也能給他起名字了?
笑話,真是笑話!
他冷冷打量著小善,一時隻想把她掐死。
出其意料的好脾氣,其實已經怒火中燒:“你在叫我?”他明知故問。
小善點點頭。
晏歸的臉一下拉下來。
小善敏銳覺得不太對勁,但她說不出哪裡不對勁來,咬著指甲,快快問:“你不喜歡麼?”
她說,你不告訴我你的名字,那我應該怎麼叫你呢?
晏歸不語。
小善於是給他起了個名字,花奴,花奴,小善覺得好聽極了。
他像隻驕矜的貓兒一樣,貓兒曬的舒服的時候,翻起肚皮,嘴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眼睛卻冷淡又高傲。
少年像極了貓兒,小善心道,最漂亮的貓兒。
她任勞任怨地收拾屋子,又將晏歸的傷處換好藥,輪到胸膛的傷,她抿抿唇,將紗布遞給他。
這樣看上去,也不是全然不懂男女大防的樣子。晏歸想到。
他不禁生出些逗弄她的心思,故意不接,惡劣發問:“你不是要同我做夫妻?”
小善點點頭。
晏歸說:“那你可知嫁為人婦需得如何?”
小善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晏歸提了提唇角,並不拿正眼瞧她,說:“即嫁從夫,夫死從子,敬重公婆,侍候丈夫。”
他問,你可都懂?
他講的話,小善每一個字都認得,但組合到一起,猶聽天書。
他輕叩桌案,意味深長:“從夫從子,侍候丈夫。”他著重咬字“侍候”,尋常人即便如此也能明白了,但小善依舊沒有動作。
不光沒有動作,她反而狀若沉思。
很長一會兒,晏歸的耐心都快要用儘的時候,她才說:“村口的說書先生不是這樣講的。”
晏歸“哦?”了一聲,問,那是怎樣講的?
小善想了許久,才磕磕巴巴念出來:“琴瑟和鳴,一生一世。”
她細聲細氣,卻很認真。
是用心記住了的。
晏歸問她,你知道什麼叫琴瑟和鳴,什麼叫一生一世?
小善這下笑起來,眉眼都彎著,說:“一生一世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們相依相偎,死都要死在一塊兒。”
晏歸聽完,隻冷嗤了聲。
繼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