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班稚感覺到的,隻是自己先入為主的惡意揣測。
侯夫人橫來一眼,先是落在班稚身上,轉而又掠過晏歸。
她在等晏歸開口。
下一瞬,精鐵護腕貼在班稚麵頰上,凍得她一個激靈。
“小善,你好好待她。”
班稚沒有聽明白。
那女子毫不畏怯,揚起笑來:“請姐姐安,我叫珠珠。”
他不曾告訴班稚對方的身份,就這樣拍板定奪地叫班稚對她好。
班稚很蠢,十六歲前是十裡八鄉出了名的小結巴,十六歲後的歲月被晏歸護在身後,什麼也不懂。
她學不來人情世故,她不知道這個時候,幾十雙眼睛都在看她。
“小善。”晏歸蹙眉,又喚一句。
班稚點點頭,後退半步,抿唇有些局促:“都聽將軍的。”
侯夫人的臉色這才和緩下來。
她看著晏歸,張了張嘴,卻看見他向珠珠走去。
略微一頓,他牽起了對方的手。
侯夫人挽著那女子的手,頭一次笑的這樣開懷:“快進來。”
懷裡的粟子糖熱的燙人,班稚差點抱不住。
班稚愣在原地,那女子已經一腳邁進正門,招了招手,好親熱:“姐姐快來!”
侯夫人不著痕跡地拉過她的手,看著班稚,眼神淡漠:“去備飯吧。”
珠珠很活潑,牽著晏歸就往裡走。
從始至終,他沒有回頭看過。
芽兒扯了扯班稚的袖子,聲音很輕:“小夫人,外頭冷,趕緊進去吧。”
她為班稚打開側門。
班稚抬眼。
正門在她麵前哢噠關上了。
侯夫人不喜歡班稚,不管多少年,她從來不允許班稚從正門進去。
其實哪裡用得到班稚去備菜,她少叫班稚去過她的院子,班稚隻能灰溜溜的回了房。
班稚不識字,晏歸班師回朝,是叫親衛送出來的口信。更不要說侯夫人口裡的那封信。
她從收到訊息的那個日夜就開始等,芙蓉花被麵的褥子曬了又曬,晏歸用膳的白玉小盞早早就搬出來了。
隻是燭海燃燼,班稚也沒能等到晏歸回來。
*
次日一早,院子裡的粗使就早早起來,往日沒有這麼快,隻因著晏歸回來,便將幾分閒散變做十足恭敬。
班稚一夜未眠,天光透進窗紙裡才淺淺打了個盹兒。
她懷裡的粟子糖早就涼透了,硬硬硌在膚肉上,氳出一小團紅。
“小夫人。”這是侯夫人身邊的翠香。
她將班稚叫起來,覷她一眼,很有些憐憫。“夫人叫您過去呢。”
這是好新鮮的事情,往日侯夫人巴不得離她越遠越好,生怕沾染什麼醃臢,如今破天荒將她叫去,實在摸不清頭腦。
班稚應下。
她其實還沒有用飯,肚子餓得有些發慌,頭重腳輕的進去,還記得規矩,低頭看腳尖,喚一聲母親。
“姐姐用飯了麼?”一道明媚女聲。
她也在這裡。
班稚張了張嘴,卻被人直接打斷:“她用過了。”
是班稚最熟悉的人,她一夜未歸的花奴。
班稚點點頭,不記得是怎麼開口的,她回:“我吃過了。”
“那就好,昨日沒有好好敘話,老夫人留我在這邊,怕我吃不好睡不好。”她抿唇一笑,有些羞澀:“哪裡就這麼嬌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