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宋瑾渾身沸騰的血液再看到麵前這張陌生的臉時徹底冷卻。
高景蘭被麵前人突然劇烈的轉變嚇得呆住了,隻得怔怔看著他,那張俊秀的臉因為極端的憤怒變得扭曲,似下一刻便要將她吞吃入腹。
遊街誇官時的那驚鴻一瞥,她便將這意氣風發的狀元郎看進了心底,她高景蘭的如意郎君應當如是,而那時,他也恰抬頭朝她遙遙一望,那一眼,她篤定,他也是對她有些好感的。
她的心從未像那一刻那般劇烈地跳動過。
可是,高景蘭還沒來得及高興,一轉眼,她就在雲眠手裡看到了那封信,那人約她畫舫相會,那人對她傾訴衷腸……
而落款處,竟是宋瑾的名字。
恨意在那一刻到達頂峰。
從小,雲眠什麼都要壓過她。
仗她的父親打,升官的卻是雲眠的父兄;她在家中尚要同姊妹爭寵,雲眠家人卻待她如珠似寶,便是入宮時,雲中鶴有時也要帶著她;好不容易雲眠得了門不怎麼樣的婚事,可那爛透了的顯王竟也對她另眼相待;如今,她好不容易瞧上的如意郎君,竟也成了她雲眠的裙下之臣……
她雲眠憑什麼?
這次,她定要將該屬於自己的東西奪回來!
好在,她們身形本就相差不大。
於是,她穿上雲眠喜歡的款式的衣裙,戴上同雲眠同款的玉釧,按著約定的時間上了那位狀元郎的船。
哪知,那溫和恭謹的狀元郎翻起臉來,竟是這般可怖。
見她不答,宋瑾赤紅著雙眼,一把掐上她的脖子:“說,你究竟是誰?怎會在此?”
高景蘭被勒得快要喘不上氣,艱難擠出兩個字:“高家……”
宋瑾手一僵,忽的想起之前搜集到的情報,靈州高家。
高家女,他不能動。
他咬了咬牙,終是鬆了手。
靈州那位原就想借高家的勢力來圖謀大業,甚至想要他如前世攀附雲眠那般攀附高家女。
心念幾轉間,任是如何惱怒,竟也生生壓下心頭厭惡,麵上鞠出謙卑恭謹的笑來:“原是高家娘子,宋某不知,冒昧了。”
說著,還向跌坐在地的高景蘭伸出手,作勢拉她起來。
似乎方才有著可怖神情的那人不是他一般。
高景蘭有一瞬的恍惚,終還是伸出了手。
便在這時,外麵忽的亮起衝天火光,宋瑾忙出艙去看,高景蘭緊隨其後。
不知怎的,混亂中,高景蘭驚呼一聲跌入水中。
宋瑾回過神時,隻見那女子黑色頭頂在水麵浮浮沉沉,再三思量,也隻得跳下去救人。
秋水冰寒,宋瑾知道,若他此刻將人撈起重回畫舫,今日之事,便再無回旋餘地。
於是,宋瑾拽著高景蘭,選了一條相對簡陋的船爬了上去。
“呦,宋狀元怎的這般狼狽模樣?”燕懷崢勾著唇,眼睛裡藏著幾分不懷好意的促狹。
宋瑾腦子裡亂糟糟的,猶想著與高家之事,聽得有些熟悉的聲音才抬頭看去。
艙室內的燭火不算明亮,加之他心煩意亂,方才也隻匆匆一瞥。
此時細看,瞳孔便是猛地一縮。
那人竟是燕懷崢。
而他的懷裡半抱著位美嬌娘,她方才半側著臉,此時轉過臉來才發現,竟是他的眠眠。
“眠眠!”
“景蘭阿姊!”
雲眠和宋瑾幾乎同時出聲。
雲眠隻覺涼意自周身迅速冒起。
高景蘭形容狼狽,白皙脖頸間還有幾枚刺眼的紅痕。不難想想方才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