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釗就那麼守著她,看著她,直到燈油燃儘了,夜沉了,才稍稍放鬆下來。
他以為,她不過是一時接受不了暮瑲的死,待些時日,總會好的。因著她那句怨毒的話,他也沒敢在留在合歡殿,悄悄回了自己的寢宮。
燕釗想著,先讓她靜一靜也好,畢竟來日方長。
不管她多怨多恨,隻要她還在自己身邊,他都有足夠的耐心將她安撫好。
隻是沒想到,這一麵,竟成了永彆。
燕懷崢聽得阿娘的那句話,傷心地躲回寢宮哭了一夜,他不明白,前幾日還好好的阿娘怎麼突然就不喜歡自己了。
還沒等他想明白,次日,便傳來了更加讓他難以接受的消息:他的阿娘死了,就在昨天夜裡。
四歲多的孩子對死亡的概念還不甚明白,隻能跌跌撞撞跑到阿娘的合歡宮,一進門,瞧見的便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毫無形象可言的父皇。
他這才明白,他們說的是真的。他的阿娘真的死了。
她們說,她死了,連屍身都沒留下。
她竟厭惡他們至此,寧願死,也想再同他們多見上一麵,說上一句話。
阿娘沒留下隻言片語給他,更沒留下什麼東西,唯一與她相關的東西,便是她送他四歲的生辰禮,那個木雕的小娃娃。
燕懷崢忽然變了,才幾歲的孩子變得暴躁易怒,變得敏感脆弱。
他開始害怕黑夜,每每夜裡,總要將那木雕娃娃抱在懷中才能安定幾分。
再大些,他隱約明白了那夜聽到的話的含義。
他的父皇殺了阿娘的族人,這才將阿娘一步步推向死亡,而他那個從未謀麵的舅父暮瑲的死,是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可某天夜裡,他的寢宮裡偷偷來了一個人,那人生了雙同阿娘相似的眉眼。
那人對他說:“小懷崢,我是舅父呀!”
暮瑲原來沒死,可他的阿娘卻死了。
提起阿娘,暮瑲一臉的不讚同:“本以為,我的死能讓她狠下心殺了那狗皇帝,可她竟然選擇自戕!愚不可及,愚不可及啊……”他的言辭裡,沒有半分對阿娘死的傷心和難過。
暮瑲想要帶燕懷崢走,他告訴他,他的父皇是壞人,害了他的阿娘,害了他的外祖,他該為他們報仇。暮瑲還說,這滿朝文武,沒幾隻好鳥,那高、楊、雲三家尤其可惡,他該將他們除之後快。
燕懷崢也覺得他的父皇不太像好人,可他也不相信這個暮瑲,他拒絕跟他走。
暮瑲怒極,一巴掌將他拍暈了,失去意識前,燕懷崢聽得暮瑲說:“這般特殊的體質,竟是個不聽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