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自始至終沒動一下案上那遝血書和罪證,隻是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此事該怎麼辦,沈卿便怎麼辦吧!”
沈恕望了眼高坐上首的聖人,問:“聖人的意思是要追查到底麼?若聖人應允,臣定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絕不姑息。”
聖人聞言,揉著眉心的動作一頓:“沈卿此話何意?此事不是已了了麼?”
沈恕伏身跪下去:“回聖人,並未。”
“按卿所言,楊延已關押入獄,被害之人也已撫恤,怎還未了?”
“回聖人,微臣在查房楊延既往行跡時發現,此人諸般惡行,要麼為利,要麼為色,總歸有所圖。卻有一樁事很是奇怪。楊延長期同江湖中某暗殺組織有來往,花重金雇傭其為他殺人。而在他交於殺手的名單上的人,經微臣所查,同楊延本人並無乾係。其中內情,臣無能,尚未查出。”
殿中所在之人,聽得此話無不心驚。區區一個太子妃的胞兄,竟膽大至此,視人命如草芥。
當眾人都以為聖人會雷霆大怒時,出乎意料的是,聖人並未有什麼激烈的反應。
他隻是似出神般凝視了太子燕懷旻許久,片刻後轉而對沈恕說:“一個名單麼?不是還沒查出什麼實證麼?許是弄錯了。”
“聖人!”沈恕幾乎不敢相信此話出於堂堂九五之尊之口。
聖人似已沒了耐心,一把將案上堆積的文卷揮落一地:“沈恕放肆!你要作甚?要為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追責楊家?追責太子妃?還是要讓朕立刻廢了太子?”
沈恕一心撲在案子上,並未往旁處想,聽得聖人這番話,隻能連連磕頭告罪。
大殿之上,即使人人心有疑慮,也無人再敢出聲反駁。
許久後,聖人的怒氣似才稍稍平複了些:“行了,你之前所奏之事,朕允了,該查查,該判判!不過那些莫須有的罪名,你莫要胡亂攀扯。”
言外之意,便是不想追究殺手之事了。
沈恕心頭一片冰涼,卻又被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撅住。
可就在此時,一道溫和沉穩的聲音在殿中響起。
“兒臣叩請父皇準沈恕所奏,嚴查楊延買凶殺人之事!”竟是久未開口的太子燕懷旻。
沈恕整個人都怔住了,他雖沒那個意思,可他方才的話,任誰聽了都會以為他在懷疑太子就是那楊延的幕後之人,可他竟開口為自己說話。
聖人的臉上更是難看:“太子,你可知你在說什麼?這沈恕口口聲聲,就差將個屎盆子往你頭上扣了!”
燕懷旻目光堅毅:“兒臣不怕!兒臣未做過之事,為何要怕?況且沈恕為人清正,兒臣若為了一己私欲,置旁人性命於不顧,夜裡豈能安枕?”
聖人的臉色幾經轉換,已是難看到了極點:“你這般婦人之仁,這般軟弱可欺,如何替朕守住我燕氏的天下!”
燕懷旻向來乖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