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說。”
宋婉上前,她走上前去站在梁恒身側,俯視著這潑皮耍賴的柳娘:“你因為害怕而想與陳婆撇清關係,故意模糊了認識陳婆的時間。前日晚上龜奴引我進紅玉房間,絕不是一時起興,而是蓄謀已久。”
“紅玉,我,絕對不是你和陳婆聯手做的初起陰親事宜。”
柳娘被宋婉淩厲的目光看得說不出話來:“奴…”
宋婉急聲逼問:“就問你,何時與陳婆認識,這賣坊中女子以結陰親的事又到底做了多少,可否還有他人參入此案?若不如實招來,梁大人這‘鬼見愁’的稱號可不是亂來的。”
梁恒聽著宋婉的聲音,長眉輕挑,鳳眼低垂含笑:“對,我這‘鬼見愁’的稱號可是殺了不知多少人才得來的。”
“柳氏,還不速速交代!”
昏暗的牢房沉寂許久,柳娘重重歎了口氣:“奴與陳婆確實經中間人才認識,但不過一載光年,但是大人,這坊中女子都是簽了賣身契給我的,哪裡算得上賣。這些女子都是可憐人,沒有我,哪裡能活下去,她們報答我是應該的。奴也不過給出去七八個,真沒多少。”
“至於其他參入的人,奴忙活著營生,是真的不知道啊!”
何不食肉糜,莫過於此。
宋婉知道,柳娘是說了真心話,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了,她隻是一個賣人的千萬個源頭之一罷了。
她轉身先梁恒一步出了牢房,沉沉地吐了口鬱悶之氣。隻怕再聽到柳娘的話,自己也要肝氣鬱結,化火生風了。
梁恒突然在她身後問:“怎麼不繼續了?”
“頭昏。”
梁恒微微近了宋婉幾步,點頭:“我看宋小娘子是有點頭昏,連我外稱‘鬼見愁’都能猜出來,果然厲害。”
果然,該來的總會來的。
宋婉捂著胸口,默念了幾句清心訣。她忽悠完柳娘,還得接著忽悠牙尖嘴利的梁恒。
“哪裡哪裡,梁大人怎會是‘鬼見愁’,都是妾說笑罷了。大人豐神俊朗,該是‘我見猶憐’才是。”
宋婉昂著有些蒼白的臉,琥珀色的眼眸直直看向梁恒,做作地讚揚。
一旁的侍衛眉頭直抽,生怕平日養尊處優慣了的世子發火,畢竟以我見猶憐評價男子,著實膽大了點。
“是嘛?”梁恒狹長深邃的眼睛藏著笑意,微微湊近宋婉,不甘下風地低聲道:“那怎麼不見宋小娘子憐惜?”
眼瞧著宋婉白皙的耳尖在眼皮子底下紅如血,梁恒後退一步,轉臉冷下來對獄卒說:“將陳婆、段女一並帶過來。”
“是,少卿大人。”
人走了,孤光挑儘暗幽處,宋婉站在壁燈下,如披薄紗。她摸了摸發燙的耳尖,明白這不過是登徒子梁恒的手段罷了。
宋婉看著一旁平展血書,端坐垂讀的梁恒,也終於有些看懂這個人了。
他也是一個不甘居人下,擇儘手段也要勝出一籌的人。
風流公子不錯,端莊世子也罷,無能少卿尚可。梁恒早就明白,小人與君子,都是皮囊。
叮呤當啷的鐵鏈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