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二十三年,夏。
滿池的荷花開得正豔,隻著了一層單衣薄紗的女子正趴在小船上,挽著袖子,勾著那池塘中間最嬌豔的荷花,那一朵她已看中了許久,就等著今日將其采折。
池塘邊上,圍著三個少年,一個舞刀弄槍,耍得儘興。另外兩個則是坐在石凳上,圍著棋盤對峙,落子無悔。
這三人皆是時不時地朝著池中望上一眼,眼角帶著寵溺的笑意。
突然,小船浮動,許是經不住女子的左右擺動的搖晃,忽然船頭往下一沉,那人兒竟是直接掉進了池塘裡!經不住的誘人。
“啊!”
一聲輕呼,溫疏瞬間就嗆了水,她會浮水,但現在剛被嚇了一跳,慌了神,隻能伸著胳膊上下的劃動。
“噗通——”
離著岸邊最近的陸玉安跳進湖中,將人一把托起,抱在了懷中,見她滿身水草的狼狽樣子,卻是笑出了聲:“這池子不過才剛剛沒過腰間,瞧你,還能掉進裡頭站不起來。”
等到陸玉安將她放下,溫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鬨了多大的笑話。
隻是夏日裡穿得實在是單薄,這衣裳著了水,更是通透,陸玉安一雙眼睛都看直了。
一件外衫突然蓋在了溫疏的頭上,裴玄光著膀子,“陸玉安,你再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陸玉安聳了下肩膀,雙手捂著眼睛:“我沒看啊!我可是沒看!”
“看什麼?”此時,裴玄正擋著身後人的視線,徐岩剛正琢磨著棋局,都沒聽見那“噗通——”一聲。
裴玄抬手就按住了徐岩,“不關你事,好好下棋吧。”
溫疏一巴掌拍在了陸玉安的身上,一臉凶狠:“都怪你,剛才讓你幫我去采荷花,你偏不去。現在好了,這花也沒采到,我也掉水裡。”
“再也不跟你玩了!”裴玄伸出了手,溫疏搭了上去,借力上岸。
陸玉安跟在後頭,急忙道歉,“這剛才我可是問你了,你自己不讓我去的!”
真是冤枉死他了!
溫疏才不管呢!她發著脾氣,“那你就不知道勸著我一些。”
“他向來馬後炮,你何必與他計較。”裴玄喚來了下人,“帶溫姑娘去客房更衣。”
“是。”
溫疏跟著去了客房,卻還是氣不過,回頭踩了陸玉安一腳才罷休。
不過,她可不是因為剛才丟臉的事情而生氣。
徐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棋局,笑道:“也就你們能受得住她的脾氣。”
“哎呦。真疼。”陸玉安捂著腳尖,但心底卻是歡喜。剛才那一幕,他今晚做夢的素材都有了。
瞧著他賤兮兮的表情,裴玄一腳踢了過去,“把你剛才看見的都忘掉。”
到底是已經十七八歲的少年了,各自的算計,任誰一眼都能看明白。
裴玄因著日日跟著陸玉安和溫疏的身後,隔三岔五就與陸玉安打上一場,竟是硬生生地擠進了他們的小圈子。
徐岩則是被溫疏拉著進來的,溫疏說了要做他大哥,帶著他混。天天拉著他漫山遍野地瞎跑,這一個胖乎乎的圓球,如今也瘦成了翩翩公子的模樣。隻是,徐岩腦子笨一些,這兵書尚能看懂,那其他的書皆是一概看不明白。
“不上學的感覺,就是爽啊!”陸玉安身上濕漉漉的,往地上一躺,等著曬乾就行。
徐岩一聽這話,連連點頭,“這要是徐夫子再多留我上一年學,我頭都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