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前麵的小女孩已蹦跳著上了溫府的馬車,裴玄才戀戀不舍的轉身走了。隻是,轉身時的眼神掠過了一道人影,裴玄望著右側的小徑上走了兩步,無人,隻有一個仆從在那處舉著燈籠候著。
裴玄剛出來的急,什麼都沒拿。因而他朝著那人的方向喊了一聲,“過來,照路。”
陸輕舟原本是等著溫疏出府時,與她說上兩句話,卻是見到了裴玄。
裴將軍不幸戰死沙場後,十六歲的裴玄繼承了將軍府的一切,年少輕狂的小將軍更是目空一切,每每見到陸輕舟都對他唾棄不已。
“一個外室子,竟然肖想她!”軍中的長鞭一次次抽在他的身上,直到陸輕舟整個人暈厥為止。
此刻,陸輕舟提著燈籠,低著頭,規規矩矩地走到了裴玄的身側引路。按道理,裴玄不應該在這兒,但徐嬤嬤說陸玉安受了傷。
聽剛才溫疏的話,陸輕舟也不信他,裴玄做事看著魯莽無腦,但每一件事皆是算計。哪怕是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情,隻要他心中覺得暢快,都會做。
“帶我去客房,再命人打盆熱水來。小爺我要擦身。”等到溫疏一走,裴玄也懶得再裝了,見身側的人沒反應,他嘴角一挑,順勢抬腳向前踢了陸輕舟一腳,“跟你說話,聾了嗎?”
裴玄後背都是他爹抽出來的鞭傷,看著嚇人,其實根本沒用力,隻不過是剛好蹭破了皮,流了點兒血罷了。這血跡乾涸了,他覺著難受,才想著用熱水擦擦。
“是。小的一會兒便去吩咐。”陸輕舟一口答應了下來。等到將人送到了客院,便回了自己的屋裡,將這事徑直忘在了腦後。
裴玄硬是在客房裡等了一個時辰都沒見到有人送水來,心下對寧王府更有了意見,他們分明是故意欺負自己。奈何沒得辦法,隻得又出門尋人,好不容易才遇見個巡夜的侍衛,打了盆熱水來。
“二公子,夫人給你另外換了院子,從今兒開始,咱們就是正兒八經的小主子了。”徐嬤嬤臉上的皺紋都堆在了一起,笑意更濃了。
這還得是溫疏的話,起了作用。讓寧王妃入睡前突然想起了陸輕舟,滿京城都知道她不喜這個外室子,可若是有人誠心用陸輕舟作筏子,怕是她也討不得好。
為正室者,必得在人前裝出個賢惠大度,如此大家麵上才都能過得去。
“徐嬤嬤,這些日子,多謝您了。”若不是徐嬤嬤,陸輕舟怕是入府半年都撐不下去,冬日入府,睡在柴房裡,連一床被褥都沒有,隻能蓋著一層稻草。還是徐嬤嬤心善,偷偷送了床棉被給他,甚至還備了一個湯婆子。
“隻是,你母親的病……”徐嬤嬤是來寧王府做長工的,並非賣身。每月可有兩日回家探親,也曾替陸輕舟給他娘親送過東西。
然而,自上次一彆,那外室的病更是重了些,看著似是沒多少時日了。
這一點,陸輕舟也知曉。上輩子沒有百草堂張大夫的幫忙,母親連三月都熬不過去。如今,已經是四月了。
“嬤嬤不必掛懷,命由天定,我懂得。”能夠重新與他娘見上幾麵,他已是心滿意足了。為此,陸輕舟請求道,“今夜還請嬤嬤幫忙守個夜,我想出去看看我娘。”
徐嬤嬤點頭道:“應該的,應該的。今日這大好的消息,你若是告訴了她,她合該開心些。這開心了,身子就好了。”
入夜,陸輕舟從一處院牆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