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天,陸輕舟在馬廄等了整整一夜,夜間突然下起了雨,他渾身冰冷得昏了過去。第二日才被王府的馬夫發現,之後大病一場。等他醒來便懂得了一個道理:不要輕易相信彆人的突如其來的好意。
可對於溫疏,他總是願意多相信幾分。
“喂喂喂!睡著了?還是凍死了?”
正迷迷糊糊之際,陸輕舟的耳旁傳來了一陣輕呼。一雙小腳出現了他的眼前,幽暗冰冷的街巷瞬間有了暖意。
“喂喂喂!起來啊!”溫疏提著一盞燈籠,在陸輕舟的麵前晃了晃,卻瞧見那人猛地一起身,又突然蹲了下去。
“腳麻了。”陸輕舟抬頭,借著光線想眼前人求助,“你能拉我一下嗎?”
“真麻煩。”對麵的人,臉色慘白,看著像等了許久,溫疏想了想,還是將手遞了出去,“快點,還得找人呢!”
許是年歲還小,溫疏的小手總是有些肉乎乎的,有些像貓兒的掌心,柔軟嬌嫩。陸輕舟將自己的手心敷上去,驅散了涼意。
“冰死我了!”隨即,溫疏心中的內疚又多了一些些,畢竟是自己遲到了,為此她連忙補充了一句,“我本想按時來的,是夜裡太黑了,我沒找到路。”
其實,是溫疏胳膊腿都太短啦,硬是翻了半天牆都沒翻出去,最後還是認命去鑽了狗洞。
“你摔倒了嗎?”這一聽,陸輕舟才看到了溫疏的衣裙邊上沾染了一些泥土,是為了來見他嗎?
溫疏低頭一看,鑽狗洞時蹭的,但她才不承認。“對,走太急,滑了一下。”
“好了好了,快走了,還看不看你娘了。”
兩人又連忙跑到了百草堂的院子裡,吵醒了早早就睡了的張大夫,張大夫年近不惑,硬生生是被突然出現在床頭的兩個孩子嚇了個半死。正準備罵人呢,結果一看,哎,是溫家的那位小祖宗,沒辦法隻得趕緊穿上衣服,跟著一起去了。
陸輕舟在前頭引路,三個人彎彎繞繞才走到了一條臨河的小院旁邊。
“咋不走正門?”張大夫背著藥箱,在一個小小的院牆麵前犯了難,不是讓他去翻牆吧?
“正門、後門都有人看著,進不去。這有這裡,臨河危險,才沒人看著。”陸輕舟很不好意思地開頭,“我次次都是從這裡翻牆進,這個有個石墩子,踩著就能上去了。對麵我還放了個竹椅,踩著就能下。”
“行行行,爬就爬了。”張大夫頭疼不已,這要是被人看見了,自己一輩子的清譽就毀了。
溫疏瞧了瞧自己的胳膊腿,一臉無奈,隻得趕緊催促:“張大夫,你先,長輩先行。”
等到了溫疏,那是使勁伸了伸自己的小胳膊,就是沒夠上牆頭。
“你踩著我上去吧。”陸輕舟蹲在了一旁,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我不會摔著你的,你信我。”
“那行吧。”溫疏也不矯情,利落地就往陸輕舟身上爬。感覺到肩膀上的重量,陸輕舟連忙支撐好雙腿,一點點將人送上了牆頭,縱然這幅身體還太過虛弱,但若能為她撐起一些些,亦是他的榮幸。
想不到,看著瘦弱,力氣還挺大。
然而,溫疏剛翻過牆頭,就一腳踩在了張大夫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