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經過與秦王政一番交談,趙術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對於天下一統後的華夏,也在心裡生出了一些想法。
他心裡清楚,兼並六國,完成領土上大一統的大秦需要解決一個前所未有的難題。
那便是如何在遼闊的疆域之上,讓本身便仇視敵對了數百年,形成了各種不同的文化,習俗,信仰的華夏族人,對於一統以及大秦,形成深度認同。
先要做到這一點,這不僅需要改變六國遺民,更需要改變自己。
一百年前,衛鞅秉承子夏之教、李悝之法,向西入秦,在貧瘠落後的秦國,鑄就了法製的概念。
讓一個弱國,在短短的二十年間,一躍而起成為了強秦。
對於大爭之世而言,秦國需要剛猛的法製,唯有如此,才能將大秦打造成一輛戰爭機器。
讓大秦在紛爭不斷的戰國亂世立足,最後得以兼並中原。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
一旦大秦兼並六國,中原一統之後,必將是人心思安,在這個時候,光是法家,就太夠於霸道與嚴苛了。
就像是一輛走偏的馬車,需要另外一種力量來中和。
眼前這位王,選擇了儒家,為此,他選中了自己的長子,自己寄予厚望的下一任繼承者。
在法家滿朝的情況下,他將大秦下一任的王,送入了儒家的門庭,為的便是改變。
從骨子裡的改變。
但是,扶蘇與儒家都讓秦王政失望了,儒家的彆有心思,扶蘇的不成器,讓大好的局麵一朝喪送。
扶蘇的無可救藥,讓秦王政在他生命的最後十年裡不斷地奔波於中原各處,巡視天下。
希冀在軍事統一後統一文化,以鞏固帝國社稷。
十年辛勞,布滿他足跡的地方,留下了無數的石刻,其中儒家理念閃爍其中。
儒法並行,有所偏重,才能為帝國穩固基礎。
但是,遺憾的是,扶蘇與儒家沒有體會秦王政的深意。
“中原既定,書同文、車同軌,統一度量衡,以郡縣治天下,法家塑形,儒家聚心,多好的前景啊!”
這一刻,趙術也不得感慨秦王政的高瞻遠忽,大秦雖然最後兼並了天下,但以秦法為主的法家文化並沒有在中原大地上占據絕對優勢。
齊瀕臨大海,坐享鹽鐵之利,以稷下學宮之名,聚攏天下名士,儒家文化濃厚,形成了獨樹一幟的齊魯儒家文化。
楚地物產富饒,幅員遼闊,無溫飽之憂,恣意率性,形成了獨特的尚巫鬼文化。
大秦以產生了以秦法為主的法家文化,但是這三種文化相互對立,法家文化並沒有占據主導。
以至於,秦王政在兼並中原之後,主動向山東齊魯文化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但是,山東齊魯文化,將秦王政的示好,當做了軟弱,拒之門外。
於是,大秦發動了焚書!
心中念頭轉動,趙術抬起頭來,看著秦王政,道“王上,儒家未必就適合大秦!”
“法家剛猛,我們便改造法家,我大秦一統天下,何需要儒家來治國。”
說到這裡,趙術眼中殺機流轉,語氣肅然,道“更何況,末將以為王上,沒有必要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