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慶之都覺得自己說膩了:不愧是榮國府。
顧慶之轉身進屋,後腳再次一勾,門又關上了。非但如此,等他把手裡盆子放下,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門插上。
外頭安靜了片刻,很快就又響起那婦人的罵聲,“不要臉的狗雜種,敢做不敢當,姑奶奶的便宜沒那麼好占!”
“你要臉,你千裡送上門,還非說彆人摸你,嚷嚷得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想叫人占便宜還是想叫人占便宜?你擱我這兒吆喝叫賣找客人呢。”
婦人一愣,“好啊!榮國府好好的收留你,沒想你就是個白眼狼!你當一輩子乞丐吧,還想著攀高枝兒?你進宮也是被攆出來!”
顧慶之也跟著喊,“年過三十大減價,十文錢一次,二十文錢包夜,服務周到,不滿意不要錢。”
“放你娘的屁,老娘隻有二十五!”
顧慶之就又改了個說法,“年近三十大酬賓,第二根半價!我說這位大娘,這種事兒不興降價的,人越多你得越貴才是。”
婦人臉漲了個通紅,隻是顧慶之年少,聲音清脆底氣又足,加上各種詞兒層出不窮,頭雖然是她開的,但是這個走向她根本控製不了,加上院子裡一群人都笑嘻嘻看著她,婦人罵罵咧咧的走了。
這又是怎麼回事兒,他住了一個月,第一天去給賈母請安,下來還去見過林黛玉,送林滿離開,還有一次去廚房——
是那次去見林黛玉。
他引得林黛玉想吃蟹黃豆腐,得罪了廚房的人,可能還被周瑞家的記恨上了。
這都是什麼狗屁玩意兒!
幸虧他還有十來天就能進宮了。
可林黛玉還要在賈府住多久?她過的究竟是什麼日子!
顧慶之抿住了嘴,榮國府是真的不做人。橫豎還有半個月就走了,到時候咱們看。
因著萬壽節的關係,賈寶玉有了名正言順的借口繼續不去私塾,這天早上,他叫了秦鐘來陪他讀書,等中午吃過飯送了人走,估摸著時候差不多了,便去了林黛玉屋裡。
林黛玉晚上經常睡不著覺,到了冬天白天短了,就算再困也不敢睡午覺。
賈寶玉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頭林黛玉說話,掀簾子的時候,聽見林黛玉問道:“這兩日怎麼不見顧慶之來了?”
賈寶玉的手小心收了回來,打算聽聽裡頭怎麼說。
那紫鵑必定不能說實話啊,什麼老太太屋裡傳出話來,說他是個騙子,太太屋裡也有話出來,說他小人得誌擺主子譜,還有寶二爺專門吩咐二門的婆子,他若要來,隻管拿出手段來為難他等等。
還有他動了歪心思,對人家小媳婦動手動腳的,這哪兒是姑娘能聽的?
紫鵑想了想,道:“聽說沒幾日就要進宮,正加緊學規矩學寫字呢——”
她一邊說一邊笑了幾聲,道:“老太太屋裡漿洗上的那個丫鬟昨日還說了,‘我去看了,那是學寫字?我雖然不認字,可我知道字不該是一團墨啊,這誰能認出來’。”
林黛玉倒是沒笑,道:“剛學的時候是這樣,連該沾多少墨汁都不知道。你若是學寫字,剛開始也是這樣。”
紫鵑有點擔心,又旁敲側擊道:“姑娘說得有道理,不過我倒是覺得,他剛來那會兒裝得挺傲氣的,還總使喚老太太屋裡丫鬟,拿自己要進宮擠兌人。他要是真傲氣,就該一直這麼下去,可臨了他又來學這個,這是能從書本上學來的嗎?再說就這麼幾天,他能學會什麼?可見他自己心裡也沒譜。”
“平日倒不見你這麼會講道理。”林黛玉道。
“我說這話也是為了姑娘好。”紫鵑猶豫了一下,道:“就像寶姑娘還有薛家太太說的,這人多半是知道不少民間諺語,身上又有什麼病根,臨下雨他能提前知道,專門弄出這麼個名聲來,就等著騙錢呢。皇帝火眼金睛,哪兒是那麼容易騙的?姑娘少同他說話吧,指不定哪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