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沙真人確實在場邊焦躁不安,隨時做好了下場救人的準備。
可一來承德真人就在擂台邊上,他應該是比自己更加不想看到弟子受傷的人,況且還是個八品,真要到生死關頭,哪用得上他出手?承德真人必然把人給救了。
二來打擂台的人都可以自動投降。而且趙一粟能吸收江雲塵的火焰,這在之前他和張三對打的時候大家都看見了。所以狂沙真人隔著結界估算,這天火對趙一粟的殺傷力應該沒有對其他人那樣大。若是趙一粟真撐不住了,大可以舉手示意投降,終止比賽。
但她沒有。
或許趙一粟現在是在天火裡煉功?
雖然擂台上趙一粟受傷的模樣讓人很難相信她是在練功,但狂沙真人這樣的推斷不是沒道理的。
同一個門派推出兩個同品級的人參加天行大比,內部都是有策略的,尤其是遇上這種車輪戰,同派的其他人直接投降,保一個晉級的情況很普遍,怎麼輪到伏羲山的這倆,竟互相消耗成這樣?
也沒聽說伏羲山內部有什麼派係不合或者爭鬥呀?
狂沙真人又看了一眼擂台上的趙一粟——這個狀態真的不太對勁,可萬一真是趙一粟在練功呢?這女修出人意料的地方又不是一點兩點。
狂沙真人在無比糾結中又瞥了一眼承德真人,見這位八品大修還是端在結界前沒有任何表現。
不行,憋不住了,老子是來當守擂官的,又不是來當麵餅子讓人在油鍋上煎的!
想到這裡,狂沙真人傳音進去:“趙一粟,你可願投降?”
火陣中的人絲毫沒有反應。
引火盾將她擋在身後,盾牌在天火的熾烤下已經變得通體發紅,呈現半透明狀,宛如一塊被燒化了的可以隨意鍛造的鐵。
盾牌後麵的趙一粟依舊沒有睜開眼睛,天火造成的傷痕在她身上留下了鮮紅的烙印,順著皮膚不斷向上,已經爬到了脖頸處。
她肉眼可見正在受折磨。
狂沙真人不忍直視,又問了一句:“趙一粟,你可願投降?”
這次擂台上有回應了。
但回應他的不是趙一粟,而是江雲塵。
隻見江雲塵麵色冰冷,正親手把天火陣上的一枚棋子收回來,他認輸了。
明知道現在他主動退出,會讓趙一粟再次陷入輿論風波中,會讓但他精心布置好的一切前景被徹底打亂,但他真的不想再看她繼續受傷下去。
他得承認自己在趙一粟麵前就是永遠沒有辦法,永遠陷入被動,一身的傲骨偏偏被她這苦肉計打得粉碎,即便恨到咬牙切齒,到底還是要把這咬碎的牙自己往下吞。
江雲塵捏著手裡的棋子,聲音喑啞:“我……”投降。
還沒說完,火陣中的趙一粟忽然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明明反射著火焰的紅,卻格外冰冷的眼睛,直直洞穿到人的心底,讓人浮起一抹寒涼。
但這樣的眼神隻出現了一瞬,仿佛隻是江雲塵的錯覺。
他怔了一下,眼前的趙一粟已經變成了原本的模樣,瞳孔明亮起來,閃著一絲難忍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