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粟目送厲掌事接管了梭行舟,壓著眼底悲傷的情緒轉身離開。
她不在乎什麼新洞府,她得去立刻打探端陽的消息。
當她從山巔飛下來時,幾個早就等在一邊的人圍了上來。
春夏、代桃、王破虜和郭半農……趙一粟看著這些熟悉的人,卻覺得恍如隔世。
幾個人臉上都帶著同樣焦急的表情。
春夏當先開口:“端陽失蹤了。”
趙一粟:“我就是為此事而來,這地方不宜多說,走。”
一行人追著趙一粟離開。
遠處有個三品的女修瞧著這一幕,酸唧唧地嘀咕:“人家晉升六品,又不代表你晉升了六品,至於這麼著急去捧麼?”
話沒說完,這女修就感覺脖子被什麼東西勒住了,繼而雙腳騰空,雙目翻白,強烈的窒息感讓她在空中撲騰掙紮。
她是柳瑜蘭,柳如意在俗家的姐妹。柳瑜蘭為嫡,柳如意為庶,有這麼一個處處仗勢欺人的嫡長姐,柳如意從前生活得並不順遂,所以她才會想儘辦法拜入伏羲山,從此一步登天,好搏得她生母在俗家的一點優待。
後來柳瑜蘭也有了靈根,拜入伏羲山,她自以為進來後還能處處壓人一頭,卻不知道柳如意早就一心撲在事業上,專心經營伏羲快報,對她那些後宅算計、小打小鬨毫不在意了。
如今幾十年過去,柳如意已經成為一個強大情報組織的領頭人,柳瑜蘭的格局卻還隻是這麼一點點。
這樣一個小蝦米在背後的酸言酸語,趙一粟本不該放在眼裡,可柳瑜蘭實在是撞到了槍口上。
趙一粟甚至都沒有靠近,隻是遠遠地用靈力將柳瑜蘭吊起來,殺意淩然的神識鋪開,嚇得柳瑜蘭連掙紮都忘記了,隻剩下滿眼的驚恐,麵如死灰。
“我看你是太平日子過慣了,不知道今夕何夕。修真界享凡間供奉,一塊靈石一尺布地將這座靈山堆起來,是讓你進來修煉本事護天下太平,而不是讓你進來當人上人的!如今多少人在外浴血拚殺,降魔除妖,你倒好,心安理得在這裡當菜雞,本事沒學回來一點,嚼舌根子倒是擅長。若是把你丟下山,遇到魔修你如何應對?跪下來用你那舌根子哭爹喊娘求魔修饒你一條賤命嗎?!”
趙一粟用神識輕輕拍了一下她,當然了,七品大修的輕拍,對於三品來說就是刺骨之痛,而且這種神識的疼不會讓你傷痕累累,隻會讓你的腦袋像被釘子穿透般的疼。
柳瑜蘭已經疼到麻木,渾身抖如篩糠。
“沒錯,伏羲山是大門大派,是門風清正,師尊們是個個純良,愛徒如子,平時對你那點歪門的心思不看在眼裡,不想跟你計較,沒想到卻縱出了你這種隻看眼前三分地,不識天下興衰苦的人!你睜開眼睛看看,看看天行盟誅魔小隊已經死了多少人!看看人家每天要焚多少魔修的骨,又要葬多少人修的魂!荒謬啊……柳瑜蘭你可真荒謬!”
在柳瑜蘭真的葬送小命之前,趙一粟壓著怒火收回靈力。
柳瑜蘭如一攤泥爛在地上,動也不敢動。
趙一粟:“今日我饒你一命,不是看在你是伏羲山弟子的麵子上,而是看在你是個人修的份上。他日魔修打上門,能把你丟出去擋一招,也算沒讓你這個蠢貨徹底爛在自家地裡。”
她收回目光,冷著臉離開。
直到那股強大的神識徹底消失,眾弟子才敢抬頭,麵麵相覷,卻又心有戚戚。
這一通怒罵擲地有聲,柳瑜蘭有沒有聽進去暫且兩說,其他弟子卻是如雷貫耳。
如同一場太平幻夢被人撕開了一角,從那一角看出去,外麵竟全是血淚砍殺,生死肉搏。
作為伏羲山弟子,被護在門派港灣裡的太平日子,真的要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