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養尊處優,風吹不到雨打不著,肌膚嫩的能夠掐出水來,比賈寶玉還要賈寶玉。
那位公子哥兒坐在樓中正中的一張桌子喝茶,打橫相對坐著兩人,一個跟桃笙年紀相仿的小廝,瘦瘦矮矮的樣子,另外一個身材高大,一張冷峻的國字臉,腰間竟有一把佩刀。
大梁禁長兵器不禁短兵器,民間攜帶刀劍並不犯禁,但杜蘅的原主出身武將世家,單從刀鞘,就能看出那把佩刀是一把好刀,普通百姓是用不起這種刀的。
墨綠鮫魚皮包裹,上麵布滿細細打磨的小疙瘩,鞘首和鞘尾包裹精美的銅飾,采用二道箍的工藝。
“公子,你剛才隻念了兩句詩,可有下文?”那位貴公子抬頭詢問。
杜蘅回過神來,隨口道:“卷地風來忽吹散,望湖樓下水如天。”
貴公子不由朝著欄外看去,拿起一把玉骨折扇,放在胸前扇著:“這兩句寫的是雨後的情景。隻是不知雨歇之後會不會像你描寫的這般。”
望湖樓的掌櫃聽到望湖樓的字眼,滿麵笑容的過來,拱手道:“公子一看就是讀書人,小店備有詩板,能不能將方才所作之詩,寫於詩板之上。”
“小店來往的文人雅士不少,也能為公子揚一揚詩名。”
杜蘅一眼便洞察了掌櫃的心思,笑道:“你是想揚一揚望湖樓的樓名吧?”
這座茶樓恰好就叫望湖樓,在廣陵眾多茶樓之中,比較普通,因此也沒人專門為望湖樓題詩。
如果杜蘅這首詩能夠揚名,那麼詩中出現的望湖樓,自然也會為人所熟知。
等於這首詩就是望湖樓的廣告語。
掌櫃的如意算盤被拆穿,沒有一絲尷尬,生意人的臉皮早就鍛煉出來了,他依舊笑嗬嗬的道:“公子,這都是互通互惠的事,你把詩寫下來,以後你來咱們茶樓喝茶,我分文不取。”
杜蘅心頭一動,雖然朝廷沒有趕儘殺絕,將廣陵府的一處祖宅留給杜仲養老,但不給田不給地,基本跟家徒四壁沒有區彆。
“我平日並不怎麼喝茶,要不這樣掌櫃的,你給我兩貫錢,我把這首詩留在你這兒,你看如何?”
掌櫃猶豫了一會兒,但他還是點了下頭:“好,兩貫錢就兩貫錢,我這就給你去拿詩板。”
“少爺,你的詩可以賣錢了。”桃笙綻開一朵燦若夏花的笑容。
杜蘅苦笑一聲,沒有言語。
雖說他心中早已規劃了宏偉的商業藍圖,但沒有本錢不行啊,一文錢難倒英雄漢,隻能出此下策了。
另外一邊,貴公子淺吟著杜蘅剛才的詩句,寫雨竟然能夠寫出如此大氣象,本朝並不多見,貴公子本想詢問一下姓名,但見杜蘅竟然把詩給賣了,頓時就打消了結交的念頭。
“有辱斯文啊。”貴公子幽然歎息。
本朝的讀書人走的是清高路線,像杜蘅這等賣詩的行為,太過市儈,已然落為下品。
一會兒,掌櫃取了詩板過來,並讓夥計備下筆墨。
杜蘅拿筆蘸了蘸墨,落在光潔的詩板上。
掌櫃一看他寫的字,整張臉都垮了下來,首先第一個反應就是,兩貫錢給多了!
杜蘅寫的極其艱難,畢竟前世從未練過書法,而原身又是一個武人,寫出的字實在不成章法,唯一可以稱道的是,筆力還算遒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