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政策到了下麵,就完全變味了。
“王相推行青苗法的時候,可能想到會傷害到一些上等戶,但傷害上等戶能夠補貼到下等戶,他也並不怎麼在意,至少能讓最底層的那一群人受惠。哪能想到,受惠的依舊是那些富戶。”方經天這段時間打理官報社的財務,對金融方麵倒也有些心得,但萬萬沒想到,地方可以把青苗法玩出花來。
這些富戶本來就會鑽營,貧苦百姓哪能玩得過他們?
“那個曹家大公子把你女兒帶到哪兒去了?”陳骨問道。
老婦抹著眼淚說:“曹家大公子的正室是個悍婦,估計曹大公子不敢帶回家去,隻會把小女帶去他的彆院。”
“彆院在哪兒?”
“東大街。”
陳骨憤憤的道:“先帶我們過去。”
老漢怔怔的看著杜蘅,有些擔憂的問:“這位公子,你是什麼人啊?我們都是小農戶,曹家可惹不起。”
“放心,這是能給你們做主的人。”方經天道。
老婦迫不及待的說:“若能為我們做主,老身願意做牛做馬。”說著顛顛的就在前麵帶路。
東大街以前杜蘅常來,但沒有印象,哪一家是曹家的彆院。
一會兒,老婦指著前麵:“前麵第三座大宅就是。”
杜蘅招呼方經天過去叫門。
方經天拿著門環,敲了敲門,不一會兒,就見裡麵出來一個門房小廝,打量了三人一眼,問道:“找誰?”
“曹旦。”
“大公子忙著呢,沒空。”說著小廝就要關門。
但他忽然看到了老漢和老婦,斥責道:“你又來哭,哭什麼哭?你女兒跟著你們,活不到過年,現在跟了大公子,有的吃有的穿,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可那終究名不正言不順……”老婦哽咽著說。
“哪裡名不正言不順?你們可是簽了賣身契的,想要抵賴?”
老婦隻是抽泣。
老漢低頭沉默。
到底是價值觀不一樣,他們的女兒按照現在的話來說,可能就是小三,連妾都不是。
現在一些女的,巴不得做有錢人的小三,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可是古代不是這樣,哪怕二老窮的快揭不開鍋了,也覺得這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抬不起頭做人。
因為他們是清白人家,也就是所謂的良籍。
可是女兒被他們賣掉之後,也就成了賤籍了,是一件可以買賣的東西,沒有人身自由。
一麵要求包養,一麵要求人格獨立,這種流氓的邏輯,隻有在相對文明的社會才會存在,古代本身就很野蠻,就算不給你錢,也不給你人身自由,當你力量弱小的時候,又能找誰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