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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頭,憑著直覺選了一個方向看去,太陽已經失去了力道,掛在一棟還沒有徹底建成的高樓後麵,高樓之下有一片陰影,高樓之外,卻是遍地金黃……
我的身上湧起一股慵懶的勁兒,眯著眼睛吸了一口煙,這才對電話那頭的羅本說道:“明天可是大年初一,非得接這活兒嗎?”
“彆人不接,我們也不接,誰給逝者最後的儀式感和尊嚴?”
“不是,真有人挑在這一天……”
“看你丫這狹隘勁兒……這世界上最由不得人的就是生和死,哪給你挑挑選選的機會……再說了,中國這麼大人口基數,每年得死一千萬人口,平均到每天就是兩萬七千多個……你沒見過,隻能說明你見識不夠,彆怨人死在大年初一……”稍稍停了停,羅本又說道:“準確說,是死在今天,明天開始辦事兒。”
“我承認,我眼界確實不夠,但這事兒我有選擇拒絕的權利吧……明年可是我的本命年,想起那些可能要發生的倒黴事兒,我心裡就瘮的慌,真不想大年初一,再去碰這事兒……”
羅本先是沉默,然後也點上一支煙,回道:“咱們這種人,沒人疼沒人愛的,還沒錢……說白了就是賤命一條,人越賤,命越硬……所以,這事兒你得逆向去看……你把自己搞的越下賤,那些倒黴的事兒,你反而遇不上……因為,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了。”
“羅大師,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包真。”
羅本看我有鬆口的跡象,趕忙又說道:“要不是這事兒趕到大年初一,咱們還真接不著這活兒……做生意講究個見縫插針,就撿彆人不要的市場,做自己的口碑,揚自己的美名……等一傳十十傳百,咱們這業務不就轉起來了。”
我很想打斷羅本,他怕是忘了,自己做的是殯葬行業,本質是親人永彆的痛苦,而這世界上從來沒有一份美名是和痛苦有關的,所以,這個行業可以做好服務,做好口碑,但是卻不會有美名……可羅本卻越說越起勁,以至於我連打斷他的機會都沒有,恍惚中,他已經將事業規劃到了殯葬一條龍的藍圖上,他不僅要敲敲打打,還要買殯葬車,賣骨灰盒,炒墓地……而搖滾的初心,仿佛也死在了這殯葬一條龍的藍圖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等來了說話的機會,說道:“這次,你是要玩真的嗎?……你的搖滾夢呢?你可不止一次和我吹牛逼,說要做華語樂壇最牛逼的搖滾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