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又來了一個因為打架而斷了手的傷員,似乎因為羅本比他傷得更重,讓他找到一點心理安慰,他便一直盯著羅本看。
羅本要發作,我便將剛剛被他摔在地上的麵具又撿起來,並遞給他,說道:“還是戴上吧,彆人看不見你,你也看不見彆人,眼不見為淨……千萬彆再打架了,身上都已經沒有能傷的地方了!”
羅本狠狠瞪了對方一眼,然後從我手上接過麵具,又說道:“糾正一點,是彆人看不見我的臉,我還能看見彆人的嘴臉,麵具上這麼大倆窟窿,你看不見嗎?”
說完,他便將兩個手指,插進了那兩個窟窿裡,仿佛要泄恨似的。
我又說道:“彆插了,那可不是窟窿,那是心靈的窗戶。”
“我他媽也不想看彆人。”
我順手拿起一個口罩,先是遮住了他的眼睛,然後又替他戴上了麵具,說道:“好了,這下你也看不見彆人了。”
羅本陷入到了沉默中,半晌喊了一句“舒服”;他好像真的舒服了,就這麼徹底平躺著,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病床的邊緣,就差嘴裡再哼上一個小曲兒。
我反而迷惑了,把自己封閉起來,切斷與這個世界的聯係,真的會讓人如此舒服嗎?甚至可以忘記身體上的疼痛,至少羅本是這樣的。
他仿佛已經完全記不得,剛剛用最傷人的話,罵走了最關心他的CC。
……
“本兒,事情鬨到這一步,當時你和酒吧協會那孫子打架的原因,是不是也該拿出來聊一聊了?”
羅本仿佛沒聽見似的。
“我讓你聊,不是想戳你的痛處……我覺得對方已經不打算給你留退路了,要麼你灰溜溜地離開蘇州,要麼開始反擊……作為你最親密的戰友,我肯定是要加入戰局的,但是我有一個不打好人的原則,你得先把那孫子的壞人形象樹立起來,我才能跟你一塊懲奸除惡。”
“這事兒你不用管,我說了去把那孫子的手給剁了。”
“其實你不說,我也能猜到一點……你打那孫子,八成和CC有關。”稍稍停了停,我又說道:“我可不是亂猜,我是有依據的……那孫子肯定對CC有意思,他也知道CC的心思一直在你身上,他就是想把你搞狼狽了,來突出他自己的強勢……畢竟女人都有慕強的心理。”
羅本終於開了口,且很不忿:“你以為我打那孫子,是為了爭風吃醋?”
“從本質來說,人也是動物的一種……炫耀、打鬥,爭上風,都是正常的動物求偶行為。”
“去你丫的……我打那孫子,是因為他對CC不尊重……我聽見他和他朋友在包間裡麵聊CC,這孫子對CC全是不堪入耳的幻想……我要是複述一遍,你也得去揍他。”
雖然羅本沒有說的很具體,但我已經能想象到那孫子當時的嘴臉和下賤,內心也是翻湧起一陣怒意和想打架的衝動,以至於過了半晌,才開口對羅本說道:“那你為什麼不和CC說呢?你倆現在的誤會弄大了!”
“這孫子的手段你已經看到了,我不想CC也被他針對……CC開個音樂餐廳不容易,每天被人性的惡折磨著,再來個酒吧協會給她使絆子,她這個餐廳還怎麼乾下去?”
我歎了一聲,回道:“涉及到CC的,你要冷靜有冷靜,要大局觀有大局觀……怎麼到你自己這兒,就不行了?”
“你不也是一樣……”
我徹底沉默了,然後又在心裡將這件事情重新演繹了一遍,而我替代羅本成為了當事人;事實上換做是我,也不會比羅本高明到哪裡去。
唯一比羅本好一點的是,即便得罪了這個孫子,因為不是酒吧業態裡麵的人,至少不會有被封殺的憂慮;羅本是真的慘,不僅被封殺,還被打,最後還被CC深深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