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大臣紛紛上疏彈劾,要求嚴辦。
桑維翰替石重貴算舊賬,說杜重威平時就仗恃自己是皇親國戚,所做多不法,陛下一直隱忍姑息,不就是希望他能為國出力嗎?可當戰爭爆發時,他又表現地膽小如鼠、畏畏縮縮,不僅尺寸之功未立,如今更是擅離職守,臨陣脫逃,希望陛下能借此機會,解除他的兵權,以免除後患。
沒說殺杜重威,隻是解除他的兵權,反正他也不敢上戰場保家衛國。
就這樣,石重貴也非常不高興。
桑維翰隻好再做讓步,說那就給杜重威換一個小一點、在京師附近的軍鎮,不要把重要的軍事據點交給他。
石重貴怒了,說他是我的親姑爸爸,怎麼可能背叛朝廷?他此番來京師,不過是想跟我姑姑團聚一下罷了。誰敢說三道四!
桑維翰從此之後再也不敢參與國家大事的討論,聲稱患有嚴重的疾病——腳氣,無法履行工作,上疏請求辭職退休。
桑維翰不是跟石重貴賭氣耍性子,他是真怕了。後文還會提到,石重貴寵信皇親國戚,如杜重威、馮玉,而他們為了爭權奪利,屢屢詆毀誣陷桑維翰。三人成虎,石重貴也漸漸疏遠了桑維翰,這就是後晉後期的政治鬥爭。桑維翰知道自己無法與之抗衡,便選擇了主動退出,向“皇親幫”投降。
杜重威進京後,又秀了一把神操作,讓文武百官大呼城會玩:
杜重威向石重貴進獻了一支四千人的武裝部隊,連同他們的武器鎧甲等;還進獻了十萬斛糧食、二十萬捆草料。
很給石重貴支嘴。“看,還是我姑爸爸忠心耿耿!”
但,這裡必須說明一個細節,這些糧草並非實物進獻,而是“賬本進獻”,糧草都在鎮州,杜重威幫朝廷存著,隻是賬麵上劃歸朝廷。空頭支票。
至於這支四千人的武裝部隊的處理,更是高端操作:石重貴把這四千人中的騎兵整編為“扈聖特彆營”,步兵整編為“護國特彆營”,然後把這兩個營調撥給杜重威,充當其私人護衛隊……
繞了一圈,部隊還是自己的。但高端就高端在“繞了一圈”,因為這支部隊在法理上已經是朝廷的禁軍,所以軍餉由中央財政撥款。名為向朝廷進獻軍隊,實際則是讓朝廷給他報銷軍費。
好比有位公司的老板買了一架飛機,然後以高額租金租給自己的公司,合同中約定飛機的使用、保養所產生的一切費用均有公司承擔,並且在租賃期間隻能由公司老板本人使用……自己租給自己,什麼操作?簡單說,一方麵是避稅,把高端奢侈品的費用變成公司賬目上的“成本”,降低賬麵上的“利潤”;另一方麵是避險,如果公司倒閉了,這架飛機也不會被查封、凍結、衝抵債務,因為它不是公司財產,而是老板的私人財產……
看起來眼花繚亂的所謂資本遊戲,其實早在一千多年前,杜重威這個混蛋就已經這麼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