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在當天晚上,變軍前鋒就疾馳到魏州北門,大呼小叫地鼓噪呐喊,衝城門樓上放亂箭。
史彥瓊和他的部下聽到聲音後,立刻作鳥獸散。史彥瓊本人單人匹馬逃出魏州城,直奔洛陽方向。
第二天一早,變軍進入魏州城。孫鐸等人率部抵抗,然而賊勢浩大,守軍士氣崩潰,孫鐸自知不敵,於是隻能率部轉移。
趙在禮控製了魏州,然後讓皇甫暉等縱兵劫掠,洗劫魏州城。
在史彥瓊英勇潰逃的示範下,魏州守軍一觸即潰,四散奔逃,竟然沒人來得及通知留守王正言同誌。
此刻,王正言仍然辛勤耕耘在工作崗位上,辦理公務,正需要文書員起草一封奏章,可他接連呼喚了好幾聲,不見一人前來報到,於是大為惱火,“太不像話了,上班時間,居然擅離工作崗位!走一個也罷了,居然都走了,成何體統!”
王正言大發雷霆,他的家人忙跑進來,“變軍已經進城了,正在大街上殺人放火呢,官員們早就跑光了!”
王正言大驚失色,“怎麼沒人告訴我一聲?來人——快備馬!”連喊好幾聲,一拍腦門,“忘了,都跑光了。”
變軍已經在城裡實行了戒嚴,已經無法逃離。於是,王正言徒步走進總部大樓,拜謁趙在禮。二人一見麵,王正言就下跪磕頭,請求寬恕。
趙在禮急忙下跪,給王正言叩頭,說道:“士兵們隻是思念家鄉而已,王大帥德高望重,千萬不要如此屈尊呀!”把王正言攙扶起來,好言相慰良久,然後禮送回家。
隨後,變軍推舉趙在禮為魏博軍留後,奏報給李存勖,請求獲得正式任命。
太原留守張憲的家屬均在魏州,趙在禮對他們非常優待,派使節給張憲送去書信勸降。張憲不拆信封,直接把送信的使節斬首,然後把勸降信原封不動地送到洛陽。
監軍宦官史彥瓊惶惶如喪家之犬、急急似漏網之魚,一口氣逃回洛陽,向李存勖奏報魏博的叛亂。
李存勖詢問宦官李紹宏,誰可掛帥平叛。
用情專一的李紹宏再次推薦了段凝。伐蜀前,李紹宏就曾竭力推薦段凝,被郭崇韜否決掉。如今,再次大力推薦段凝,現在沒了郭崇韜搗亂,李存勖終於同意,決定讓段凝掛帥平叛。
可在段凝草擬的作戰計劃中,提名任用的全是原後梁降將,以“後梁幫”為核心,手握重兵、收複河北重鎮……李存勖勃然大怒,“段凝想乾什麼?”隨即收回成命,撤銷了對段凝的任命。
劉皇後說道:“隻不過是魏博軍的幾個小毛賊作亂而已,派元行欽足矣!”
李存勖遂調元行欽率領三千騎兵去魏州招降安撫,同時動員其他各軍,做好談判失敗、全麵平叛的準備。
元行欽抵達魏州城下,對南門進行了震懾性攻擊,同時派人攜帶招安詔書前去招降。
叛軍首領趙在禮送出好就好肉,犒勞元行欽大軍。趙在禮在城門樓上衝元行欽下跪叩頭,解釋道:“將士們思念家鄉的妻兒老小,所以擅自歸來而已,並無他意。如果大帥肯替我們向皇上奏明、求情,使我們免於一死,我們怎敢不悔過自新、戴罪立功?”然後把皇上的招安詔書拿給手下將士們傳閱。
事情在往良好的方向發展,如果不出意外,事情的結果肯定就是皇上好言安撫、全部赦免,叛軍歡欣鼓舞、山呼萬歲、開城投降……
但如果真“不出意外”的話,我們也就無需對它如此鋪墊、強調了,這次叛亂是李存勖時代影響最深的一次。
趙在禮、皇甫暉自貝州兵變,閃擊魏州,監軍宦官史彥瓊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最起碼也是玩忽職守、指揮應對不利,即便招安成功,史彥瓊也難逃被追責。所以天下最恨這夥叛軍的,就是宦官史彥瓊。
在事態即將轉好的關鍵時刻,監軍宦官史彥瓊指著城樓上,破口大罵:“你們這幫該死的賊人,城破之日,把你們碎屍萬段!”
皇甫暉對士卒們說道:“你們看,你們聽,皇上是不會放過我們的!”群情激憤,大家呼喊著,搶過招安詔書,撕得粉碎,然後登城固守,也對城下的死太監破口大罵。
元行欽無可奈何地看一眼史彥瓊,長歎一口氣,然後下令攻城。元行欽人數少,又缺少攻城器械,必然攻不下來,於是在失利後撤撤退到澶州,上奏李存勖。
撕毀詔書就是打皇帝的臉。李存勖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下令擴大動員範圍,調集大軍征討,並且給出最高指示:“城破之日,無論老少,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