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渡淠水的時候,受到馳援而來的楊行密主力的截擊。半渡而擊之,汴軍損失慘重,溺水而亡的士兵不在少數。渡河之後,天降大雪,逃歸的汴軍四天不得飲食,絕大部分幸存官兵又被凍餓而死,最後跟隨葛從周回來的,僅有不到一千人。
坐鎮宿州的朱溫,得到了前線戰報,兩路大軍幾乎被全殲,又得到了楊行密的來信:“龐師古、葛從周都名過其實嘛。老朱,你應該親自來淮河,陪我耍耍。”
朱溫按下書信,仰天長歎。
這便是曆史上著名的“清口之戰”。雖然“著名”,但因這段曆史時期(五代十國)的整體低迷而鮮為人知。
實際上,“清口之戰”的曆史地位是與漢末三國時期的“赤壁之戰”相提並論的。
“赤壁之戰”的廣為人知,離不開膾炙人口的經典小段,例如龐統的連環計、周瑜打黃蓋的苦肉計、諸葛亮借東風、蔣乾盜書……
“清口之戰”同樣具備這種潛質:臥薪嘗膽的朱瑾、循規蹈矩剛愎自用的龐師古、葛從周大戰朱延壽……
本書忠於客觀的史實,著眼於政治博弈,撥雲見日,從看似一團亂麻的地緣衝突中探索其背後的必然邏輯,發現曆史“偶然”中的必然。所以,“葛從周VS朱延壽”不在我們的演繹之中,而整個“清口之戰”也因史料的嚴重匱乏,其過程亦不做展開。
但這並不妨礙它深遠的曆史意義。
首先是朱溫遭遇了出道以來最嚴重的慘敗,“自古喪師之甚,無如此也”。
其次是確立了楊行密的地區霸主地位,“由是行密據有江、淮之間”。
“赤壁之戰”奠定了三足鼎立的局麵,“清口之戰”也同樣奠定了五代十國的分裂局麵。從五代之首的後梁,直至五代之末的後周,中央政權幾乎無力向江淮地區滲透,而江淮地區也因此醞釀出了兩個實力相對較強的大國:南吳(南唐)、吳越國。
汴軍潰軍經潁州北逃,潁州刺史王敬蕘為潰軍供應糧食,並在大道上聚集柴薪,大火焚之,以阻斷淮南追兵,為汴州保全了不少有生力量,立了大功。
王敬蕘本非朱溫舊部,屬於汴州勢力的邊緣人物。他是潁州本地人,黃巢之亂時為潁州軍官,率部抵抗草賊侵襲,從黃巢至秦宗權,王敬蕘威武不能屈,一直拒絕向草賊低頭。據記載,王敬蕘魁梧英勇,所用槍矢全為純鐵鍛造,槍重三十餘斤,摧鋒突陣,賊軍無人敢擋,在黃巢、秦宗權時期,潁州在王敬蕘的保護下得以保全,成為遠近聞名的避風港。
而每當朱溫過境,王敬蕘又總是竭力供應,特彆是這次“清口之戰”,王敬蕘再立大功,於是被朱溫表奏為徐州武寧軍節度使,後來又調入中央,先後出任右龍武統軍、左衛上將軍。最後得以善終。
在“清口之戰”中為楊行密出謀劃策、製定水攻戰術的,是河東援將李承嗣,而在戰場上出力最多的,是朱瑾。
跟隨朱瑾敗逃而來的河東援將史儼、李承嗣,都得到了楊行密的厚待,彆墅美女、金銀珠寶,可以說是不計成本地豐厚賞賜。二人都心甘情願為楊行密效死力,雖然李克用寫信請求楊行密將二人送回,楊行密也已經答應,但二人都沒有再回到河東,一直在淮南效力,最終也都死在了淮南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