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用之招募了一百多個地痞無賴,充當基層特工,名為“察子”,日常工作就是穿街過巷,記錄所有人的言行舉止,所訪之事可謂事無巨細。大到誰家請客喝酒、酒宴上誰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小到夫妻情話、父母打罵孩子等等,均一一記錄在案,向呂用之做詳儘彙報。
而這些小道八卦消息,也就成了呂用之羅織罪名、誣告陷害的材料。
“巡察使”的恐怖之處還不止於做狗仔隊,他們是真咬人的瘋狗。
每當呂用之看中某人的財產,或者貪戀他人妻女的時候,就會指使“察子”誣告此人謀反,繼而抓捕歸案、嚴刑拷打,直至屈打成招,在嫌疑犯“供認不諱”之後,本著“坦白從寬”的原則,將該嫌疑犯誅殺,再把他的財產、妻女沒收。
呂用之通過這種方法,屠滅了數百家之多。以至於大街上的行人走路都不敢抬頭,無論平民百姓還是官吏,都成了啞巴,即使躲在自己家裡,連打個哈欠都要小心翼翼、左顧右盼。
淮南上空陰雲密布,全民籠罩在恐怖氛圍之中。
其次,要掌握兵權。
真理總在大炮的射程之內,口徑即正義。惡人更願意拋棄道德說教,而好人總會在受到傷害之後才哭著對人說,童話裡都是騙人的。
奸佞不同於小醜。小醜隻知道蒙蔽主子的雙眼,而奸佞則會在此之後想方設法掌控兵權。田令孜如此,呂用之如此,古今中外一切奸臣佞黨皆如此。
呂用之通過威逼利誘,指使各位將領提出軍製改編的建議,從現有部隊中精挑細選出兩萬精銳士卒,編為“左、右莫邪都”,類似於中央禁軍的左、右神策軍。由呂用之和張守一統領。
“左、右莫邪都”內設完整的組織架構和指揮作戰、後勤調度等體係,成為一支獨立的、精銳的、隻聽從呂用之命令的私人武裝。
每逢呂用之外出,都會有一千多人的精銳士兵保駕護航。
最後,當然就是進一步架空最高領導人,使之名存實亡。
有了密不透風的特務情報網,有了銅牆鐵壁的武裝力量,呂用之還是不敢高枕無憂,他實在是敏感而狡猾,生怕會有膽大之人冒死勸諫,揭發他的醜惡罪行。於是,就對高駢說:“知道為什麼總請不到神仙嗎?因為您身邊的凡夫俗子太多,不能斷絕世俗的牽累。”
於是,高駢便不再接見賓客,力圖擺脫世俗凡塵的羈絆。不但不接見文武幕僚,甚至連他的妻妾都不能與他見麵。高駢要做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要清新脫俗,要超然成仙。
如果真有急事必須見麵的話,來賓必須先“解穢”。沐浴更衣、齋戒禱告、祭祀鬼神,方士為其現場做法,以驅逐身上的肮臟,洗滌心靈,然後才能勉強見一麵。
而所謂的“見麵”就是由禮賓官(呂用之黨徒)引導著,站在離高駢兩站地之外,遠遠地朝高駢叩頭行禮,剛剛起身,“送客時間到——”
高駢被徹底架空,呂用之真正做到了大權獨攬,再無顧慮。
漸漸地,淮南人民隻知有呂用之而不知有高駢。
呂用之妻妾成群,賬麵上明著的就有一百多個,過著窮奢極欲的生活。而他的收入則主要是收受賄賂和挪用公款。
有權就能為所欲為嗎?
抱歉,有權真的可以為所欲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