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生搖頭的動作很小,但洛娮娮還是看到了,她因此有些失落,但好在這也是她預料中的結果。
洛娮娮坐在原地,沒再說話。
雲生也未開口,而是蹙著眉看向遠方,好似在思考著什麼。
兩人沉默良久,洛娮娮似是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才開口調解道:“那,不如你先想想我們應該如何下去呢?我們兩個一直待在這兒,好像也不是個辦法。”
雲生聞言依舊不動,似乎沒打算回答她這個問題。
洛娮娮被他拒絕,本身就有些狼狽,這麼一來,弄得她更是難堪。
她臉頰微紅,抱著雙臂把頭深深埋下去。
洛娮娮不打算再說話了,幾乎是與此同時,雲生在一邊緩緩開口。
“我也有件事情要同你說。”
雲生扭頭看了看洛娮娮,見她把頭埋著,於是隻得先繼續道:“其實關於你的那些事情,我和沈弈早就知道。”
洛娮娮聽他這麼說,心裡倒確實有些意外。
她確有些好奇,她的事雲生知道也就罷了,為何連沈弈都知道?她想開口詢問,可雲生僅是停頓了一下,沒等她回複,便接著道:“我可以帶你逃出中土,但前提是,你得知道……你口中那個刺客就是我。”
洛娮娮聞言一愣,情緒頓時有些複雜,她下意識地起身,後退幾步。
她看著雲生,心中倏然出現的驚愕感讓她在原地呆愣了許久。
回想起那天在中原,頭紗被風掀起飄落在地上,映入眼簾的景象,幾乎能讓洛娮娮畢生難忘,現在想來,看著眼前這個人,說不害怕是假的。
那時事情發生的太過匆忙,她沒看到那殺了人的刺客究竟長什麼樣,雖然後來,洛娮娮也在腦海中多次幻想過,但無論如何,那個刺客也不應該是雲生這樣的。
除了恐懼之外,洛娮娮心裡似乎還有些彆的情緒。
她怨恨那個殺了圖卡索的刺客,不是因為他殺了她的未婚夫,而是因為他毀了她原本該有的,平淡安寧的生活。
圖卡索被人殺了,她因此被誤會成賊女,整日風餐露宿不說,還擔驚受怕,怕被人抓去,怕遭人背叛,思考問題要深謀遠慮,但她又少不更事,對問題總是考慮步驟,因此犯下過錯。
可當她知道那個刺客就是雲生之後,她心中的怨恨好像受到了阻礙。
雲生救過她的命,雲生不顧自己的生命危險救了她的命……
洛娮娮抬起頭與雲生對視,當她的視線和雲生那顆清澈的眸子對上,一瞬間,洛娮娮覺著,她真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想起昨天,雲生背著她爬上這麼高的峭壁,直至今日都沒有一句怨言,即便他是為了銀子,可他的做法,多多少少觸動了洛娮娮。
洛娮娮討厭那個刺客,可她一點都不討厭雲生。
洛娮娮緊閉雙眼,伸手捂住腦袋,靠在石壁上冷靜了很久。
時不時有風吹過,風暖暖的,柔柔的,像是給了洛娮娮一個輕柔的擁抱,將她撫慰著。
她又在原地站了一會,最終決定,還是先一起從山上下去,再想以後的事要怎麼辦。
她緩緩朝雲生身邊走去,此時雲生正在山洞另一頭的石堆上坐著,他也發著呆,似乎在思考什麼,直到洛娮娮走到他身邊停下來,他才慢慢回過神。
他扭過頭去和洛娮娮對視,這一眼,又是讓原本打算開口的洛娮娮沉默了。
或許是因為心裡愧疚,雲生率先開口道:“抱歉,我並非存心欺騙。”
洛娮娮皺了皺眉,也隻淡淡看了他一眼,接著找了個地方坐下。
“先前碰上你的時候,我以為我們之間不會有過多交集,便沒同你說。”
雲生說著,將雙手撐在身後,望向遠方,聲音有些低沉:“我是真的想要把你安全送出去的,我沒打算傷害你,我很抱歉。”
洛娮娮並沒有因為雲生的安慰感到好受一些,聽了這些她眉頭一皺,臉更是難看。
雲生剛剛再一次向她闡述了一遍,她目前為止怎麼都接受不了的事實。
為了防止他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洛娮娮隻得先儘量克製住自己的情緒,立刻開口打斷他:“好了,道歉的話就免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有沒有辦法離開這個地方。壺裡的水快喝完了,咱們一直待在這也不是個辦法,你說是吧?”
洛娮娮搖了搖腰間掛著的水壺,艱難地擠出一個微笑。
昨天夜裡上來之後,雲生消耗了大量的體力,洛娮娮將兩個人水壺裡的水幾乎全都灌給了他。
若是沒有淡水,他們都將受到不小的影響。
對此雲生心裡比她更明白,他起身走到懸崖邊,向下望了望。
這處山洞距離地麵大約有60丈,峭壁和地麵幾近垂直,若是讓他自己下去,或許還有些可能,可要他帶上洛娮娮,那就不大能完成了。
不能往下,那隻能往上。
雲生回頭看向山的頂峰。
當初在下麵往上看的時候,雲生是看見了這處山洞,才敢帶著洛娮娮爬上來的,若是再往上一處平台都看不見,他不可能會冒這個風險去賭。
他仔細向上看了看,洛娮娮就在一旁瞧著他,她沒看懂他在做什麼,但也沒問出聲。
雲生站在一旁向上觀望了許久,洛娮娮看得都有些疲乏了,他才轉身去尋兩人帶上來的那個包裹。
洛娮娮看到,雲生翻出昨日那根麻繩,將麻繩一端係在了自己身上,接著來到自己身邊。
“抓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