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纏得正正好(2 / 2)

雲水遙 容溶月 5613 字 2024-04-09

收到信的當下辛越十分不屑,想著定然是哪個宵小盜了母親的玉玨來擾亂軍心,打量著尋個日子給娘親送了回去,免得她傷心。

然而過了一日,兩日,這件事卻還是縈繞在她心頭,越壓越重。

她不敢找短亭,短亭一向是管著顧衍手底下的情報網,他一知道,顧衍也就知道了。

戰場上一念之差就能決定數萬生靈的死活,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她不想讓顧衍因為自己分心煩憂,影響了他正常的局勢判斷。

糾結了幾日,她想到了軍中一位姓呂的大夫,聽說他父親原來是渭國世代從醫的世家子弟,母親是大齊一小戶人家的女兒,周遊行醫的途中偶遇,生了一段緣分,卻因家族不許他娶異國女子,才自逐出門來了這邊境小城,如今也已有二十來年了。

於是在一日忙碌之後,她揣著玉玨狀若無事地去向呂大夫旁敲側擊地打聽了一番。

呂大夫見了玉玨很是激動,他們呂家世代行醫,與各高門大族都交好,據他說這玉玨便是來自渭國的百年大族姬家,姬家陽盛陰衰,據傳他們族中對女兒極為重視,尤其是嫡係女兒,出生後滿周歲時便要由其父親自選一塊好玉,雕上族徽並一兩字寄語。

看著手中的玉玨,左下角還有兩個字,樂知,她的心瞬間沉下。

永王妃娘家確實是姬家,她娘親的閨名,就叫樂知。

一個自知沒有活路萬念俱灰的母親,將從小伴隨自己的玉玨放入小女兒的懷中,用長輩的期許與自己的無奈將小女兒改了名遠遠地送離這個國土,樂知樂知,盼她樂天知命。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確定她娘就是永王那僅存的血脈。

茲事體大,她覺得事情有些超出她的能力範圍了,不等辛越將此事坦白告訴顧衍,她便又收到了一封“家書”。

上麵明明白白地列了三件事,一是取顧衍的性命;二是盜顧衍的兵符;三是盜雲城及邊境數百裡的布防圖。

否則,就要將她母親的身份告知天下,讓世人皆知,定國侯夫人的母親乃是與古羌王狸重勾結叛國的永王之女,她母親與她皆是古羌的細作,到時候流言一起,辛越一家都會受到牽連,這種叛國的罪名在如今緊張的局勢下是連顧衍也保不下的。

那信裡還附了交付兵符或布防圖的接頭地點,是在城外靠近古羌營地的位置,上方山。

辛越思索了很久,她明白不論她娘親是什麼身份,但有這鐵證玉玨在,幕後送信那人想要如何在世人麵前抹黑她娘都是很容易的。

以往辛越隻要將這些事情告訴顧衍,他自然會處理得妥妥貼貼,但是那兩天恰逢敵軍攻得最猛的時候,一連兩日顧衍都沒回帳篷歇息,辛越有些彷徨了。

想到顧衍雖然獨斷自專,十二歲第一次見到他時便目睹他殺了朝廷官兵,後來還不斷在兵營裡安插自己的人馬,培養自己的心腹,但這也是他的身世迫使他不得不用手段走到高位,才能保住自己。

他有野心,但他的野心與權欲是和家國情懷並存的,對內,他攬權專政,施展自己的抱負,說一不二。對外,他卻見不得任何人妄圖染指自己的國家。

辛越一人坐在矮桌前,帳篷的燭火亮了一夜,第二日便獨自一人出了軍營。

辛越後來才知道,顧衍早早就留了四個暗衛一直保護著自己,自己這廂一出軍營,顧衍那邊便收到了信,結果就是她才遠遠地看到上方山赤棕色的土坡,就被突然出現的顧衍逮了個正著。

顧衍的長劍就挑著布防圖,一雙冷眼毫無感情地看著自己,不等她向顧衍解釋,怒不可遏的男人決絕地拍馬而去。

而自己,被關入了城中的一處院子。

那時她才感受到外人眼中的顧衍是什麼樣的,整顆心似是被扯成了四五瓣,挫成了灰,同這邊塞的滿天風沙撒在一起。

一連被關了四五日,辛越都沒能見到顧衍的麵,他連一句解釋都不願聽自己說......被誤解的苦澀,擔憂母親的焦灼,一日一日,厚積欲發。

她不知道的是,顧衍早早便知道了這些事,信封,玉玨,乃至她的反應。

戰局已然很明了,要拿下古羌不過是時間的問題,這幕後傳信的人的目的,無非是要利用辛越來打擊他。顧衍見多了這樣的醃臢手段,在他與辛越定親前,一份厚厚的手劄就將與她有關的任何人,任何事,隻要在這世上有痕跡的,都查明了。

他是顧衍,這個女孩要嫁給他,就要麵臨很多她從未見過的威脅和手段,他要提前將這些能傷害到她的東西全部除去、掩埋。

他很清楚,就算有這塊玉玨,如今也已沒有任何證據能表明這就與辛越的母親有關係,但是竟然能有人在他顧衍的眼皮子底下,這般利用他的女人,定要趁此機會把這幕後黑手揪出來,才是一勞永逸。隻是這個計劃,要以辛越為餌,他不能讓辛越涉險,隻能瞞著她,另尋一身形與她相似之人去赴險。

那隻黑手其實很聰明,也很了解這二人,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指望讓辛越聽話,要對付顧衍,他要的是讓辛越和他反目,這才能亂了顧衍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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