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昕樾行了禮,轉身便走了。
她怕自己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可心頭的怒火卻還在燒,她花了大力氣才穩住了自己的心神。
房昕樾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榮尹至的目光一閃,對上那賠笑的老羅,登時又可怖起來。
“若是你還是管不住你的嘴,便回鄉下去吧。”
老羅的方臉一垮,無奈地看著自家將軍也走了,他一個人站在樓梯上往下一掃,便看到一旁靜靜看了半天的同僚們對他露出鄙夷的樣子來。
“嘖嘖嘖,老羅,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連個小姑娘都為難。”
“是啊是啊,看田姑娘都被你氣哭了。”
老羅臉色黑裡透紅,這次是被氣的。
這群龜孫子,現在說得多道義,前頭不也是張口就來,還有人妄想未來被捕的田姑娘會青眼於他呢。
樓下的混亂暫且不論,屋裡的房昕樾坐到茶幾邊上,這才發覺自己的手竟被氣得發抖。
真奇怪,怎的對上彆人便這麼大氣性,對上榮將軍,卻是一點氣也不敢生,就算是有氣,也都不敢發出來。
房昕樾苦笑了一下。
看來,那具從榮府抬出來的屍體對她的威懾力還在,讓她即使對上榮尹至,被他誤會,受他威脅,卻是不敢發作,還得笑臉迎人。
反倒是房昕樾認為是好人的羅圈,一發現對方才是陷害自己的凶手,她心裡這段時間憋著的怒火便一時壓不住了。
房昕樾獨自坐了一會兒,這才稍稍平息了內心的情緒。她抬手正準備為自己倒杯水,卻忽然意識到,自己那袖子裡藏著的錢袋卻還在。
當真是氣糊塗了。
房昕樾無奈地搖了搖頭,又在心裡告誡自己。既然決定要跟著榮將軍離開,那便要連同他的部下也一視同仁,切不可放下戒心,更不可因著自己的心情而發作他人,保不齊自己還會激怒榮將軍,到時候就麻煩了。
房昕樾就這麼混過了早上的時間,直到快到午時了,才同石雨一起,再次帶著那重新收拾妥當的包袱下了樓。
“榮將軍。”
房昕樾喚了一聲。
正在聽範智成說話的榮尹至立時偏過頭來,整個人坐正,麵朝著她。
他第一時間去看房昕樾那雙眼睛,見那眼圈不再發紅,她的臉上也有了些笑意,心剛放下來,卻又因為她即將要說的話而懸了起來。
“謝謝榮將軍的一片好意,隻是這東西我不能收。”
房昕樾將那錢袋拿了出來,見榮尹至站起身來,腿下意識朝後撤去,又生生地忍住了。
“為什麼不收?”
榮尹至皺著眉,不願意去接她手裡的錢袋,卻見房昕樾微微一笑,那雙顧盼生姿的眼睛正盈盈地瞧著他。
“榮將軍準備的其他物件便已經足夠了,我很感激。隻這份東西實在是太貴重了,榮將軍,無功不受祿,我實在是受之有愧,還請榮將軍將它收回去吧。”
這軟糯的聲音透著哀求,讓榮尹至背脊都酥了,他麵上倒是不動聲色,隻坐在他身側的範智成看到了他通紅發燙的耳尖。
範智成繃著那張麵癱臉挪開視線,低頭喝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