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時麵色蒼白,這樣躺在那裡的模樣,是真的看不出半點攝政王的威嚴。
鳳疏影自從和他相識以來,他雖不至於像隻驕傲的孔雀,哪怕幾天不睡覺的時候,也看不出一分虛弱,一分可憐。
可是現在的他,就讓她覺得他這副模樣,就是既虛弱又可憐。
她的語氣不自覺地放軟了幾分:“傷口可還疼?”
景墨曄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需要拿捏一個度,可憐裝過頭可能會讓她反感,但若是還像以前那樣強撐著,就又失去了這一次受傷的意義。
他輕聲道:“還好,有些疼,但還忍得住。”
鳳疏影這一次為他處理傷口的時候,發現他上次擋在她身前握住梅東淵那一劍的手傷還沒有好。
昨夜他過來救她的時候,手上的傷口又裂開了。
她那日知道他受了傷,也知道他傷得有些重,卻不知道他傷得那般重。
隻怕那一日是梅東淵的力氣再大一點,怕是能將他的整個手掌都削掉。
那樣的傷得多痛,可是那天他卻一句都沒提。
她問他:“你經常受傷嗎?傷成這樣都不說一聲?”
景墨曄回答:“那倒沒有,隻是每次受傷都不是小傷。”
“我父皇死後,許妃不會管我,皇祖母年紀大了,我又不住在皇宮,不想讓她為我擔心,所以一般都瞞著她。”
“而如今皇祖母也不在了,不需要瞞著她,也再沒有喊疼的資格。”
“身邊關心的自己的人,受傷了說上幾句許是會好受些。”
“隻是我身邊並沒有關心我的人,受傷了說給誰聽?”
鳳疏影:“……”
她是一直都知道他的處境不佳,親生母親想要殺了他,親叔叔也想要殺了他,眾皇子算計他。
哪怕是他唯一當做親人的不夜侯也有一肚子屬於自己的小心思。
他這人活得孤獨,性子也就日漸偏執了起來。
她也知道他此時跟她說這些有些示弱的意味,但是這些卻了又都是事實。
她想了想後道:“你這次是為我受的傷,我和我爹會儘力治好你,不給你的身體留下病根。”
景墨曄淡聲道:“無妨,這世上盼著我死的人比盼著我活的人要多得多。”
“我若是真的死了,他們應該會很高興,也不會有人為我傷心難過,所以就算這次死了也無所謂。”
他說到這裡看向她,勾唇一笑:“這樣至少把命賠給你了,也就不欠你的了。”
鳳疏影:“……”
她知道他這話不是裝可憐,而是真的這樣想。
昨夜從火場出來的時候,他傷成那樣了卻對他的傷隻字不提,隻問她是否有事。
她之前就知道他有些厭世,對這個世界都充滿了仇恨,對他自己是否能活下來這事也不是太關心。
她對上他那張蒼白的臉,看到他唇邊那抹邪魅的微笑,她的眉頭微微擰了起來。
她沉聲道:“景墨曄,你不必跟我說這些。”
“在我們和離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兩清了,你並不欠我什麼。”
景墨曄淡聲道:“那是你覺得兩清了,你用你的方式跟我劃清界限。”
“但是在我的心裡永遠都不可能兩清,我就是欠了你一條命,若沒有你,我應該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