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若薇來到奉先殿的時候,四阿哥正跪在蒲團上誦經,他額上的淤青未散,尚且有些紅腫。
年若薇遠遠地站在門口,看著蘇培盛和四阿哥主仆二人在竊竊私語,沒過多久,蘇培盛就神神秘秘先行離開。
待到回來之時,他手裡竟然多了個食盒。
“爺,夜宵來了。”
蘇培盛掀開食盒,取出三塊饅頭,年若薇伸長的脖子瞬間縮回去,她還當是什麼好東西,竟值得蘇培盛漏夜來回奔波。
她正在腹誹,眼前倏然出現一隻捏著大白饅頭的手掌,四阿哥竟然賞了她一個饅頭。
“四阿哥,奴婢不餓,奴婢方才....”年若薇話還沒說完,肚子就開始突兀地咕咕叫起來,她頓時漲紅臉,朝四阿哥福了福身子,接過熱騰騰的饅頭,小心翼翼啃咬。
“年糕,來,這還有熟雞蛋呢!”
蘇培盛將煮熟的茶葉蛋往腦門上輕磕幾下,將剝好的茶葉蛋遞給四阿哥和她。
主仆三人在奉先殿內邊悄悄吃饅頭,邊聽著窗外康熙二十七年最後一場近乎無情的冬雪,肆虐紫禁之夜。
伺候四阿哥吃完夜宵之後,年若薇和蘇培盛輪流值夜,她才守到三更天,就被蘇培盛以她有傷在身為由,勸到門後的小軟榻上歇息。
年若薇此時困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一整日的疲於奔命,她早已筋疲力儘,腦袋一沾到枕頭沒多久,就沉沉睡去。
感覺到年糕均勻綿長的呼吸聲之後,蘇培盛悄無聲息跪在四阿哥身側,目光盯著窗外雪夜。
“爺,毓慶宮方才傳來消息,萬歲爺已下旨,令索額圖大人的胞弟,一等伯心裕大人頂替大阿哥掌權西北軍。”
“今兒這事咱操之過急,否則再過幾日,咱若能依計行事,爺定不會吃這苦頭。”
“無妨。”胤禛盤腿坐在蒲團上,有些疲憊的揉著眉心,事發突然,將他與太子哥商量好的計策通通打亂,他隻能見機行事,索性一切並未偏離他的設想。
蘇培盛見四阿哥滿眼疲憊,亦是不敢再吭聲,主仆二人跪在殿內,很快就到了雞鳴時分。
年若薇被紫禁城裡打更的太監吵醒,急急回乾西四所取早膳給四阿哥。
她才來到乾西四所大門口,就見承乾宮的玉英嬤嬤來尋她,說秋月讓她立即去承乾宮一趟,年若薇心下忐忑,跟著玉英嬤嬤來到承乾宮的小廚房裡。
可秋月並沒有在小廚房,年若薇著急去給四阿哥送飯,於是來到秋月偷懶的時候常去的西暖閣尋她。
她的步子走的有些著急,來到西暖閣,她正要推門而入,忽然聽見裡頭傳來幾句低聲咒罵。
“我呸,小畜生!讓你喝老娘的口水吧,鹹死你!”
年若薇頓時如遭雷擊,裡頭的聲音她再熟悉不過,是秋月。
秋月在說的那些汙言穢語,她已然猜到大概。
她忍著乾嘔捂緊嘴,可惡!她竟不知不覺吃了這麼多回加了秋月口水的饅頭!難怪狡猾的四阿哥寧願吃魚食,都不肯吃秋月送去的食物。